“
秋在南方，
不全是金黃，
這兒卻是愁的家鄉。
數不完的河水數不完的葉，
正是我數不完的愁。
”
蟬鳴彷彿還在昨日，早已記不得，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了秋意的，只知道，它是在一個多霧的黎明溜來……
遠處金燦燦的稻田，在秋風的撫摸下，輕柔地搖曳著，哦。秋，應該是金色的吧?可為什麼？我看見你，在落葉下，在沙沙的風中，惆悵……
本期共讀：納蘭性德的秋詞
納蘭性德，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清朝初年詞人。詞風“清麗婉約，哀感頑豔，格高韻遠，獨具特色“，與朱彝尊、陳維崧並稱清詞三大家，著有《側帽集》、《飲水詞》等作品。
01
《木蘭詞·擬古決絕詞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賞析】這首詞以一個女子的口吻，抒寫了被丈夫拋棄的幽怨之情。詞情哀怨悽婉，屈曲纏綿。也有人認為此篇別有隱情，詞人是用男女間的愛情為喻，說明與朋友也應該始終如一，生死不渝。
02
《清平樂·孤花片葉》
孤花片葉，斷送清秋節。
寂寂繡屏香篆滅，暗裡朱顏消歇。
誰憐散髻吹笙，天涯芳草關情。
懊惱隔簾幽夢，半床花月縱橫。
【賞析】此篇悲秋之作，故《瑤華集》有副題作“秋思”。玩詞意確係抒寫清秋懊惱之情懷。但其情婉而隱，詞中只用清秋孤花片葉，天涯芳草，以及寂寂繡屏，香篆熄滅，半床花月之景，將深隱的愁情具象化，極迷離惝恍，極空靈含婉。
03
《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
誰念西風獨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
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
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
【賞析】此詞上闋是此時此地的沉思，下闋是對往時往事的回憶；上闋是納蘭性德此時此地的孤獨，下闋是納蘭性德和妻子在曾經的短短三年之中那一些短暫而無邊的歡樂。全詞情景相生，互相映襯，一層緊接一層，雖是平常之景之事，卻極其典型，生動地表達了作者沉重的哀傷，故能動人。
04
《蝶戀花·出塞》
今古河山無定據。
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
滿目荒涼誰可語？西風吹老丹楓樹。
從前幽怨應無數。
鐵馬金戈，青冢黃昏路。
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賞析】這首小詞通過對塞外古戰場的描寫，抒發了對歷代興亡和歷史變遷的感慨。通過詩人“出塞”所見，描繪了眼前荒涼的和平景象，回顧歷史，總結出戰爭與和平兩種情況，是對中國歷史上王朝更替的規律性概括。因此毛澤東批註：“看出興亡”，肯定了這首詞的思想意義。
05
《浪淘沙·夜雨做成秋》
夜雨做成秋，恰上心頭。
教他珍重護風流。
端的為誰添病也，更為誰羞。
密意未曾休，密願難酬。
珠簾四卷月當樓。
暗憶歡期真似夢，夢也須留。
【賞析】上片先寫環境氛圍，烘托無奈之心境，秋雨襲來，愁上心頭，離別之時，互道珍重。究竟是為誰相思成疾，又是為誰害羞？下片寫她對離人的深懷眷念，相思之情未曾斷絕，只是想見的心願難以實現。明月升起，將樓閣四面的珠簾捲起。
06
《減字木蘭花·相逢不語》
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
小暈紅潮，斜溜鬟心只鳳翹。
待將低喚，直為凝情恐人見。
欲訴幽懷，轉過回闌叩玉釵。
【賞析】這首詞，卻以精煉的筆觸，描摹了一位多情的可愛的少女的形象。詞的上片側重靜態的刻畫，寫出了少女外貌的美麗動人。下片側重於動態的摩畫，將其一剎那間複雜嬌羞的心理表現的惟妙惟肖。全篇情景俱到，形神俱佳，生動感人。
07
《菩薩蠻·蕭蕭幾葉風兼雨》
蕭蕭幾葉風兼雨，
離人偏識長更苦。
欹枕數秋天，蟾蜍下早弦。
夜寒驚被薄，淚與燈花落。
無處不傷心，輕塵在玉琴。
【賞析】這首詞通篇用白描的寫法，從多個方面去描寫和渲染，寫思婦的苦情。上片展現自然景象，秋天的風雨和秋天的月。下片是社會事相，淚花和燈花。
08
《蝶戀花·辛苦最憐天上月》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無那塵緣容易絕，燕子依然，軟踏簾鉤說。
唱罷秋墳愁未歇，春叢認取雙棲蝶。
【賞析】這是一首悼亡詞。悽美之中透著輕靈，通過對明月圓缺的觀察，燕子呢喃的對語，蝴蝶雙飛的描寫，反映出了對亡妻刻骨銘心的哀念。
09
《浣溪沙·消息誰傳到拒霜》
消息誰傳到拒霜？
兩行斜雁碧天長，
晚秋風景倍淒涼。
銀蒜押簾人寂寂，
玉釵敲燭信茫茫。
黃花開也近重陽。
消息誰傳到拒霜？
兩行斜雁碧天長，
晚秋風景倍淒涼。
銀蒜押簾人寂寂，
玉釵敲燭信茫茫。
黃花開也近重陽。
【賞析】這首詞在意象使用上主要採用了渲染法，尤其是對“秋”的渲染。不知何時，思念的人在遠方傳來消息說秋天會回到她的身邊，於是秋就超出本身作為季節的含義，成為了相見的時間，成為期盼的季節。可以說這首詞是通過渲染秋來突出愁，要表達的正是期待落空的愁思。
10
《清平樂·憶梁汾》
才聽夜雨，便覺秋如許。
繞砌蛩螿人不語，有夢轉愁無據。
亂山千疊橫江，憶君遊倦何方。
知否小窗紅燭。照人此夜淒涼。
【賞析】該詞上片將思念友人之情描述的如悲如初。下片則是沉思，依然飽含深怨，所描述到的景物也是帶上了感情色彩。全詞詞人運用借景抒情、寓情於景的表現手法，表達了自己內心對友人的思念，也表達了自己內心的哀怨之情。
11
《清平樂·悽悽切切》
悽悽切切，慘淡黃花節。
夢裡砧聲渾未歇，那更亂蛩悲咽。
塵生燕子空樓，拋殘絃索床頭。
一樣曉風殘月，而今觸緒添愁。
【賞析】這首懷念故人的詞寫在重陽夜，閣樓上，曉風殘月，故人不再。獨自倚靠欄杆，想著往日種種，一切都變得悽悽切切，無限悲涼。那夢裡的砧杵搗衣聲還沒停下來，又傳來蟋蟀嘈雜的悲鳴聲。你曾居住的樓空空蕩蕩，絃索拋殘，曉風殘月，無不是慘淡悽絕，如今一起湧人眼簾，觸動無限清愁。
自古逢秋悲寂寥，秋更是有“春女思，秋士悲”之說。人們見雁南飛便傷別離，見仲秋月便痛飲他鄉酒，見秋葉飄零便起相思情……原來，秋心，即為“愁”也！更何況詩文藝術的奇才納蘭容若。
一直喜歡納蘭性德的詞，卻不敢下筆，怕思念、怕落淚，怕情到深處時，山川草木皆是你。
夢迴百年，我再次走近你時秋風正涼,我彷彿看到三百多年前的康乾盛世裡，皓月當空，夜色流瀉，你身著素色衣裳，背手立在一叢夜合花旁，雖勾唇淺笑，眉宇間卻是凝住一段解不開的愁緒。又有誰能理解你滿懷的悽楚與曠世的寂寞呢？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容若之苦就苦在這綿綿無期的愁緒，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
——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乍見心歡，小別思戀，久處仍怦然。
願你可以有這樣一個人……
編輯 | 鄭夢蝶
部分圖源 | 網絡
首發 | 四端弘文（siduanhongw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