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與朋友小聚，聊起大家遭遇的尷尬情況。一件多年前的小事浮上心頭，如今回想起來仍是面紅耳赤。
一、
那年我讀高二，理科班。我偏科嚴重，英語和語文年級前三，數學物理則及格都困難。我也非常刻苦，每天六點起兩點睡，下決心一定要全科優秀。
那個男同學坐在我的斜左方。我記得他身高一米八幾，白白淨淨，愛好是調皮搗蛋，經常被窗口偷瞄的班主任提起耳朵罰站。但他很聰明，數學物理不聽課也能考年級前五。有一天午睡時間，他突然轉過來對我說：“你英語這麼牛，給我補補唄，我爸說英語再不及格要把我吊起來打。”
我很詫異，因為平時沒什麼交流，偶爾開開玩笑。他又補充“你要看的上，我幫你補數學啊，就這麼定了！”他笑嘻嘻的樣子人畜無害，我沒法拒絕，於是我們開始了互補的學習生活。
每天，我會收到他用橫格作業本寫來的一頁練習題，跟當天所學的相關，他的字很醜，筆劃短小，像斷了觸角的螞蟻。但是字跡意外的工整，看久了竟也覺得舒服。我也很認真完成，等下晚自習後，由他一題一題給我講解。他的英語我倒沒有特別關注，他也懶，只是有時候做完練習拿給我檢查。時間就在我們相互傳遞的一頁一頁練習題中慢慢溜走。
2個多月後我有史以來第一次數學月考及格了，從那以後我也沒再不及格過。數學老師親自把卷子發到我手上，笑盈盈說：“你終於及格了！”。他轉過來看了我一眼，笑容在冬日的陽光下溫暖又燦爛。
尷尬的事在這種情況下發生了。
二、
我從沒學會好好蓋被子這項技能，整個冬天都在斷斷續續感冒。那幾日我一邊做題一邊擤鼻涕，桌子上堆滿了紙。
一個下午他在教室後面隨手玩兒著籃球，我拿起練習冊走到他前面的位子上（晚飯時間，位置上沒人），轉過身問他：“這個咋回事，給我講講”。“哪個？”他馬上放下手上的籃球，看向我的練習冊，我伸出手放在習題冊上，指給他看。
就在這時，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一掛透明得像清水似的鼻涕，直直地從我的鼻腔裡掉下去了，掉下去了，下去了......我還來不及使勁兒嗦回去，它就準確地落在我正指著的那道題目上，好像我指的不是那道題，而是一灘鼻涕。
那個瞬間，周圍所有聲音都在遠去，我真正體會到語文課本中“世界彷彿靜止了”這句話。大概二十秒鐘，我一動也不敢動，本來就因為感冒就發熱的臉頰，好似要燒起來了。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極快，我想要不乾脆暈過去算了。
他哈哈大笑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估計前20秒鐘他也在慌張吧，畢竟這情況誰也沒遇見過。他邊大笑邊拿出一張紙巾，問我“還講嗎？哈哈哈哈哈哈~”。
我頭也不敢抬，拿起練習冊火速跑回座位。心裡想著：難道我的初戀要結束於一掛鼻涕......
三、
時光荏苒，很多點滴已埋在記憶的塵埃裡。始終沒忘記的，只有那個初冬下午的明媚陽光，一掛清透鼻涕帶動的狂亂心跳，還有滿載著一個少年心意的手寫練習題。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