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次的回眸

***

初秋的天湛蓝湛蓝的,偶尔飘过几多白白的云。

我坐在电脑前,扭头呆望着天空,耳边响着他发给我的歌:《小怜》。他说我是他的小怜是他寻觅了多年的小怜。我说我不是你的小怜,我没有复古的长裙绒布鞋,也没有是笑非笑的瓜子脸,有的只是不懂流行的一切。

与他相识是在一个特殊的地点:拥挤的十字路口。那个时间段正是上班的人流高峰期,我骑着电动车穿梭在人流中。

由于晚上睡得迟,闹钟的闹铃并没有吵醒我,醒来时离八点之差二十几分钟,想想这月的奖金,我胡乱的梳洗一下,就冲出家门。

远远地就见十字路口是绿灯,我心里惊喜老天在助我一臂之力,八点前到单位是很有希望的,于是我见缝插针似的在人群里驰骋,等我冲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已是黄灯在闪烁了,抱着侥幸心理我想冲过去,可是刚刚冲到斑马线就被人拽住了车子的后座,车子滑行了几步就走不动了,我那个气啊,回头一看是一名交警拽住了我,我无奈下了车子。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本来我可以过去的。”我歪着头斜着眼大声的说。

“这样很不安全你知不知道,再走几步就换红灯了,黄灯亮了等一等不知道吗?”那名交警很和气的说着并给我敬了一个礼。

“我知道警察叔叔,可是你知道吗?今天是月末我迟到了奖金就没有了,知道是多少钱吗?奖金没了你赔我?我记住你了,你叫李雨辰?”我阴阳怪气的看着他的胸牌说。

“这么漂亮的小姐说话还不讲理呢?走,去那边的警亭接受处理,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他笑着说。

我不得不掏出我的身份证递给他,就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看见绿灯亮了,我骑上车子就逃跑了。

***

望着天上那朵变换莫测的白云我的心被幸福包围着。

那月的奖金保住了,而我没有了身份证。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星期天我去找他要身份证,那天我穿着白色的长裙,长发披肩,化了淡淡的妆,很淑女的样子。他见了我显然很惊讶,毫不避讳的说:“你今天和那天简直是判若两人,今天很淑女。”不知道为何听了他的话我竟满脸红晕,再也没有了那天的斗志,当我听说他已给我交上罚款时,我除了说谢谢,对不起以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在我拿钱给他的时候,他问:“你的奖金保住了吗?”我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请客是不是啊?我又点了点头。

“请填个表,电话什么的都得写清楚。这次因为你私自逃跑所以罚款五倍。”他说着递上了罚款的收据。

我如实的填完了表,在包里拿出钱递给他。

“说了你请客,这钱不要了。”他笑着说,没有接我的钱。

“一码归一码,我可不想欠你人情。”我固执的把钱塞到他的手里。

“陈晓彤?看不出挺有个性的吗?”他看着我填得表说道。

“我的身份证呢?交了罚款可以给我了吧。”看着笑吟吟的他,我竟有些厌恶。

“身份证在队长手里,你看队长刚好不在,你看你是等一下呢?还是改天再来?”他问。

“等一下吧,难道改天再来?”我无耐的说。

“这样我给队长打电话看他能否早点回来,你耐心等一下。”打完电话他为我倒了一杯水。

坐在椅子上,我轻轻的晃着脚,左顾右盼的看着办公室的每一个人,当我将目光移向李雨辰的时候,他正静静的盯着我如有所思的样子,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讨厌的人,如果不是他的多事,我就不会罚款,也不会在这里坐冷板凳了。一直等到他们下班,他们的队长也没有回来,我那个气啊。

“走吧,请我吃一顿,就给你的身份证。”李雨辰笑着说。

“警察就这素质啊?我不要了行吗?”说完我扭头想走。

“开玩笑不行啊!我请客总可以了吧!我们边吃边等不行吗?队长很快就回来了,人不大脾气可不小。”他依然笑着。

“还说我脾气大?你不是在耍人吗?”我翻着眼珠,大声说。

“陈晓彤,淑女一点好不好啊!”他依然笑。

“要你管啊?说实话到底我的身份证在那里?如果今天拿不到我就不等了。要我请客没门,真不给我,小心我投诉你。”我依然大声的说并且用手指着他。

“好好,怕了你,身份证在我的手里,吃过饭我给你,谁让我得罪了你呢?你投诉我很怕呢?请你吃一顿,消消气,谁让我得罪了女大王呢?该罚该罚。”他依然笑着说。

***

坐在快餐店里,我斜眼看着李雨辰,嘴角微微上翘,轻轻的晃着头,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哼!看你还刷什么花招?本小姐今天和你斗争到底。

“喜欢吃什么?你看一下。”他似乎没看见我的神情,拿过菜谱递给我。

“无所谓,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反正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没有接菜谱,依然斜眼看着他。

“怎么?还生气呢?生气就点好的吃,反正又不花你的钱心理平衡一下。”他一脸阳光的笑。

也对,让他出出血,谁叫他故意为难我的?主意拿定,我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小姐,你们饭店的招牌菜最贵的来四个,再给我来杯果汁,一个醋溜土豆丝,其他的你问他?还有这顿饭是这位警官付钱。”我故意和服务员大声的说。

“怕我赖账啊!就这些吗?”他哈哈大笑。

然后又对服务员说:“再加个糖醋鲤鱼,来杯可乐,好了就这些吧!”

“为什么总在笑?很好笑吗?”见服务员走远我没好气的问。

“微笑是我的工作的一部分,怎么你让我板着脸工作么?你为什么总斜着眼看我?”这次他没笑,眼神里有研究的味道。

“我讨厌你,所以不想正眼看你,在路上我怕你,在这里我不怕你。”说完这句话我后悔了,身份证还在人家手里,自己说什么呢?。

“不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不是讨厌你。”我慌慌的又补了一句,又说了什么?不讨厌人家?又代表什么呢?哎!平时能言善道的我现在自己把自己绕的不知说什么了,只是连连摇头,额头沁出细细汗珠。

“不讨厌我,那是喜欢我了?”这一次他竟没有笑,神情专注的望着我。在他的注视下,我竟不知所措了。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菜。老天!这菜来得真及时,我长舒了一口气。

“不要只闷头吃你的醋溜土豆,来吃你点的招牌菜。”李雨辰说着,并剥了一个大虾放在了我跟前的小盘里。我看了看没有吃,又继续吃我的土豆。

“怎么成闷葫芦了?你刚才不是还斗志昂扬的吗?”他又笑着说。

“我想吃饱了就完成我的使命了,不是来斗嘴的。”我迅速的低下头,继续象征性的吃着。“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着他离开了。

李雨辰回来后刚刚坐下,他的手机就响了,只听见他答应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不好意思,队长来电话在我们管辖的路段,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队长让我马上赶到,我不能陪你吃了,你自己慢慢吃吧!”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急冲冲冲出了门外。

“哎,你等等,我的身份证呢?还有···”等我反应过来冲出门外,早没了人影。

“混账王八蛋!别再让我遇上,再遇上我非打死你不可!”我在心里骂着发着狠,自己又被耍了,早知道遇上这个人是我的克星,我愤愤的跺着脚。没办法,自己买单吧,看看几乎没动的那些菜有些心痛,于是招手叫来服务员,把菜打了包,然后拿出卡想买单。

“你们这桌已买单了!”服务员说。

“买单?你确信?”我不相信似的问道。

“是,那位警察买的单,你们是一伙的吧?他的卡遗漏在我们的前台上了,你转交给他吧!”我接过卡一时竟没了火气。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我突然接到李雨辰的电话:“对不起临时有任务,走得急竟忘了给你的身份证,这样不如现在我给你送去吧!”我看了看时间说:“你别来,你别来。”我慌慌的说,竟有一丝不安“改天吧,今天已经很晚了。”然后没等他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

周一的早晨,我比平时早出门十分钟想在路口找李雨辰拿回身份证。可是到了十字路口他正站在路中央指挥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我不好打扰他,只是站在路边静静等他,他站在路的中央,镇定自如的抬手打着各种手势,我静静的看着他,迎着朝阳的他打的每一个手势都是那么的投入,暗暗地有些欣赏他了。我期望他能看到我,可是我等了好长时间他依然没有看见我,怕误了上班只好离开了。

一天因为公司的一些事需要我的身份证,于是我打电话给他说拿身份证的事,他问了我的位置说正好有空可以给我送过来。

没想到他来的那么快,本来我是想去公司的门口去迎他的,可是没等我忙完,他一头就闯进了我的办公室,还旁若无人的递上我的身份证并且说他的银行卡的事,一副我们俩很熟的样子,同事们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们,还起哄说让我介绍介绍他是谁?不会是新的男朋友吧?我狠狠的瞪着他,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了公司的楼下。

“你总是会给人找麻烦吗?”我瞪着他恨不能把他吃掉。

“又怎么了?大小姐?不是急着用身份证吗?”他一脸的不解。

“是,为什么到我的办公室?不会到我公司门口打我电话?再说门卫怎么会让你进来的?”我仍是气呼呼的说。

“咱对这一带很熟,忘了咱是干什么的吗?门卫熟得很,你的老板我也认识,以前我常常来的,奇怪我以前怎么不认识你呢?”他笑着问一点也不在乎我的生气。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害死我了。”我烦躁的说。

“为什么害死你?你可真是莫明其妙。”他不解的望着我。

“不要问了,快走吧!”我扭头想走。被他一下子抓住胳膊。

“说清楚,我为什么害死你?不要让我一头雾水,我还以为自己办了好事呢?”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盯着我的眼睛问。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倔强的扭着头。

“那好,我去问你的老板。”他放开了我,拿出手机,在拨打着号码。我一下子夺过他的手机,无奈的望着天空。

“好吧,我告诉你。我现在正和男朋友闹矛盾,他正因为一件事误会我,这样你一来他真的以为我变心了,马上他就会知道的,他姐就和我一个办公室里,他就在我隔壁的办公室···。”

“陈晓彤,你怎么解释?被我逮了个现行,你还有什么话说?难道这还是误会?眼光不错啊!找了个警察。呸!水性杨花的女人!”转眼看时我的男友刘大鹏不知何时站在我们面前说。

“我水性杨花?你这样误解我?好!你误解我一次不够,还继续伤害我?”眼见同事远远地朝这边张望,我的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冒失了,这位先生听我解释,我和陈晓彤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是你误会了。”李雨辰试图解释着。

“当我三岁的孩子耍着玩啊!听着陈晓彤是我不要的你,和我玩清高,呸!只会在我面前树牌坊,在别人面前说不定已经成了婊子。”刘大鹏气急败坏的说。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倒打一耙···你无赖!···”我涨红了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倒打一耙?你把男人都带到我的面前来了,怎么还想让我捉奸在床才算啊!”他像只发了疯的狗在乱咬。我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只想逃开他,逃开这个让我难堪的场面。

“李雨辰,带我走好吗?”我求救似的看着李雨辰,整个人虚脱了一样。

出了公司大门,李雨辰问:“我们去哪里?”“哪里都行。”我轻轻的声音像只蚊子在哼。

***

在一家鞋店门口,他停下摩托车问:“陈晓彤,穿多大号的鞋?”。

已没有任何意识的我说:“三八!”。

他走进鞋店,留下我一个人在街上发呆。一会儿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盒。

“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我像个没有思想的布偶机械的听着他的安排。

来到那个不知名的小山下,我才明白他问我鞋号的意思,原来他是带我来爬山买的登山鞋,换上鞋我自顾自得拼命蹬着上山,直到累得趴在地上,我轻轻的哭了。

“大声哭出来吧!这个小山很少来人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来这里的发泄,不过我是在山顶,山顶的风景很好的。”李雨辰在我身后建议说。

听了他的话我不知是哪来的力量,一下子爬起来继续向上爬着。终于我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山顶,我一下子瘫倒地上,再也没力气思想了,仰面朝天傻傻的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和几朵洁净的白云。

“喝点水,看你出那么多的汗,休息好了吗?站起来大声的喊一下,心情会很快好起来。”他递上一瓶水说。我接过水,看了看他,这才意识到我在一个男人面前四仰八叉的躺着是多么的尴尬,我迅速的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太没礼貌了,竟然这样失态。”我涨红了脸说。

“没事的,我理解你。其实是我不好,把你们的关系弄成这样子,放心,我会找他再去解释。”

“不要去找他,与你没有关系,只是你的出现让他找到借口,他早就想分手了,只是找不到好的借口,正好借你发挥,他为了他的前程早就攀上了高枝,我现在是他的一个急于脱手的包袱,其实早就没有爱了,没有了爱还留恋什么呢?”我呆呆的望着天空,喃喃的像是自语。

“你知道吗?那时我有股冲动,想上去教训他一下,如果我没穿制服的话,我就动手了!真是嚣张的男人,感情的事好说好散,没有了爱也不必相互中伤。一年前女朋友和我提出分手,我也是很难过,于是自己躲起来愈合伤口,我就发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山。否定了以前的爱,也就否定了自己的过去,毕竟爱过。”他的声音平静的出奇,以至于我不得不收回目光去看他。

“佛说: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身而过,那么能够相识、相知、相恋那是多少年的回眸啊!既然不能再相爱了,那是俩人的缘分不够,彼此相互说珍重,静静的等待一万次的回眸的人出现吧!”李雨辰望着遥远的天际,动情的说。

“一万次的回眸?”我不解的问。

“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擦身而过,那么一万次的回眸就应该是相守终生了吧!这是我自己算出来的,我够天才吧!”他自我吹嘘道。

“这种事你还会算?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呢?”我被他逗乐了。

站在山顶望着远方,心胸一下子豁然开朗,迎着风我大声的喊:“我的一万次回眸你在哪里呢?小女子等着呢?不管五百年的回眸还是一千年的回眸,去他的!我已不在乎了!哎!听到了吗?我不在乎了!”喊着喊着我还是流出了泪。

那天我们在山上呆了很久,直到星星都打起灯笼我们才下山。

在以后的日子里李雨辰常常陪我去哪个不知名的小山,每次去我都会大声的喊:“我的一万次回眸你在哪里?快来吧!”。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天空飘着几朵白云,我站在山顶上正想振臂高呼,李雨辰满含深情的用唇堵住我的嘴说:“陈晓彤,我就是你的一万次回眸!······。”

我坐在电脑前呆望着天空,回想着遇到李雨辰的点点滴滴,心被幸福包围着。

初秋的天湛蓝湛蓝的,天空偶尔飘过的几朵白云。

一万次的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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