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比起謠言,更讓人恐懼的是人們“精心挑選的真相”

“謠言對一個人的影響大概會有多大?”

“大概足夠摧毀一個人的一生了。”

這部由托馬斯·溫特伯格導演,“漢尼拔”麥斯·米科爾森主演的電影《狩獵》,是繼《熔爐》引發的有關關注兒童性侵熱議後,丹麥人所講述的自己的理解。

電影主要講述的是麥斯·米科爾森飾演的男主人公盧卡斯因婉拒小女孩卡拉的求愛,而揹負上了卡拉口中的“猥褻”罪名,這座小鎮也在法律結果驗證之前對盧卡斯進行了各自心中“公正”的審判。

這是一個關於謠言、猜忌、仇恨和偏見摧毀一個人的故事,在這個“狩獵”的過程中,每個人都為其添上了自己的一顆子彈。

《狩獵》:比起謠言,更讓人恐懼的是人們“精心挑選的真相”

一、“我是為孩子著想,他們不會說謊。”

北歐的一個小鎮,平靜而溫馨,鄰里之間和睦,一片祥和美好,電影《狩獵》的故事也在這個小鎮中慢慢展開。

盧卡斯工作於一家託兒所,他待人溫暖且善良,無論是陪孩子們打鬧,還是幫孩子處理他們的生活瑣事都細緻入微,毫無怨言,小鎮裡的孩子們都非常喜歡他,早熟的小女孩卡拉也是其中之一。

《狩獵》:比起謠言,更讓人恐懼的是人們“精心挑選的真相”

卡拉的父親是盧卡斯多年的好朋友,二人關係尤為親密,經常往來。

這個父親可以算是個合格的朋友,但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也因為他變得嚴重缺少了家的溫暖,就連小小的卡拉獨自一人外出迷路被盧卡斯送回了家,也都沒人注意到,卡拉也就在這個沒有得到該有愛的環境中成長。

面對於盧卡斯這種溫暖的關心,缺愛的卡拉無法抑制住自己依賴的情感,主動地表達了自己的愛,她將這種依賴升級為夫妻之間的愛,而深諳其中因由的盧卡斯自然委婉地拒絕了她。

卡拉的內心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因此報復性的對院長撒了謊,將性侵的罪名安在了盧卡斯的身上。

這個謊言瞬間席捲整個小鎮,無論是院長,警察,老師,朋友,包括盧卡斯的前妻,都認為這就是真相。

《狩獵》:比起謠言,更讓人恐懼的是人們“精心挑選的真相”

盧卡斯的狗被憤怒的鄰居活活勒死,超市店員拒絕為其提供服務,每日面對著朋友和鄰居的暴力、冷漠與排擠,掌握了各種所謂“證據”的小鎮人們,已先於法律對盧卡斯做出了審判。

事情的起因開始於小女孩卡拉的謊言,這大大打破了人們所謂的“小孩子不會撒謊”的預設價值觀,然而將一切責任歸咎於一個孩子身上之前,我們真正該探究的應該是她為什麼要說謊。

於卡拉而言,她的所作所為都僅僅來自於被拒絕,這種拒絕喚醒了她從小缺少關愛的記憶,她想要報復這種沒人愛的感覺。

而小孩子的可怕之處也在於此,他們對於自己所做的大多數事情,都沒有一個有關後果的預估能力。

因此我們絕對無法將小孩子的謊言上升為對人性的討論,其背後推波助瀾的成年人,才是悲劇的源頭。

二、孩童之惡源於無知,成人之惡發於偏見

孩子往往處於弱勢地位,因此當發生涉及危及兒童的事情時,大家的態度往往是優先站在支持孩子的立場,這算是一種對孩子來說最為善良的保護。

但當這種特權被不加思考的成人濫用的時,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被賦予正義之名的手段。

電影中小鎮的人們無比相信自己的判斷,大行著自己所謂的正義之道;

而電影外的觀眾只能一遍遍痛罵其中推波助瀾的人,眼睜睜看著主人公盧卡斯被小鎮中其他人利用謠言這把獵槍,生生一槍一槍“射殺”至死。

《狩獵》:比起謠言,更讓人恐懼的是人們“精心挑選的真相”

此時此刻,所謂的好人與壞人,所謂的“正義”與“道德”,它們猶如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橫擋在觀眾與電影中人物之間。

然而更讓人難過的是,愚昧這種品質並不單單存在於戲劇之中。

邁克爾·傑克遜作為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之一,先後於1993年和2003年分別被指控為性侵幼童,無一例外,這兩次指控都是無中生有的誣陷。

1993年,邁克爾·傑克遜在事業的上升期被指控性侵,所謂的“受害者”有模有樣地描述了各種細節與傑克遜身上的各種特徵。

為了配合調查,警方對傑克遜進行了長達25分鐘的裸體檢查,拍照,攝影等應有盡有,這次侮辱性的也給邁克爾·傑克遜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直到2009年傑克遜去世,當年指控的小男孩才說出了真相:“我對邁克爾感到無比的內疚,不知他是否會原諒我。現在我頭一次感到不敢再說謊了,邁克爾·傑克遜沒對我做任何事,而我的父親其實是為了擺脫貧困而說了謊。”

然而真相無法消除傷害,事情發生後,傑克遜開始厭食,甚至平時都需要服用大量的鎮痛劑,而如日中天的事業,也自然因此一再擱淺。

因為一個謊言,邁克爾·傑克遜失去了健康,失去了名聲,失去了尊嚴,失去了希望,哪怕到了他離世的那天,這些傷害和謠言都沒有完全消散。

《狩獵》:比起謠言,更讓人恐懼的是人們“精心挑選的真相”

在政治學和傳播學中有一個理論名為“沉默的螺旋”,它指的是人們在表達自己想法和觀點時,如果看到自己贊同的觀點受到廣泛歡迎,就會積極參與進來,這類觀點就會越發大膽地發表和擴散;而發覺某一觀點無人或很少有人理會時,即使自己贊同它,也會保持沉默。

小鎮中的人們完全契合這個模型,從最開始的園長一家之言,到之後各個家長都慢慢信以為真,直到最後的所有人都在排斥盧卡斯,這個過程中沒有人討論真相如何,沒有人猜測這是不是誤會,只要自己下意識這麼認為,再加上所有人都這麼想,盧卡斯的“罪名”就已然成立。

這正應了馬丁·路德·金所說的那句話:“這世界上最大的危險,莫過於真誠的無知和認真的愚蠢。”

三、正義的背後應該是理智,而不該是僅有的一腔熱血

電影最後,洗清冤屈的盧卡斯帶著剛剛成年的兒子在森林中打獵,獨自一人注視著獵物時,一枚子彈從他的頭上方穿過,釘入樹中。

盧卡斯回頭看去想知道是誰開的槍,而此時光線正好照在開槍者的背部,形成了背光的狀態,這個人是誰自然也無法看清。

他可以是小鎮中的任何人,任何一個表面上已經相信盧卡斯是被冤枉的人,槍聲響起之後,一切美好的幻想都被打破。

盧卡斯和傑克遜一樣,他們都被法律證實是無辜的,然而惡意卻從未曾消失,只是隱藏在了一張張偽善的笑臉之下而已。

而開槍之人站在陽光之下,站在道德之坡上,手裡舉著獵槍,隨時準備處決每一個他認為該處決的人,多麼的諷刺。

《狩獵》:比起謠言,更讓人恐懼的是人們“精心挑選的真相”

電影名為《狩獵》,指的是小鎮中的青年人到了成年就自然擁有了獵槍證,有了這張證明就代表了他們將得到屬於自己的第一把獵槍,可以開始在森林中狩獵。

而每個擁有“獵槍證”的小鎮成年人,其實與現實世界中每個擁有網絡話語權的普通大眾並無太大差別,區別不過是一方使用的是獵槍,而另一方是言語。

他們都無所謂對的錯的,不在意自己的言語會不會給別人帶來終身的影響,猛烈敲擊鍵盤抒發自己的情緒。

真相在很多“鍵盤俠”的眼裡並不重要,一件事情成為熱搜,他們捕風捉影洋洋灑灑寫下長篇文字後,這件事就彷彿過去了,後果如何他們並不在意,反正等到下一件事登上熱搜後,大家也都去獵奇而將往事忘記。

然而每個人都可能忘記,只有當事人無法忘記,這件事會跟隨他們的一生,成為或好或壞一輩子的記憶。

我們很可能就如同小鎮中的其他人一樣,人云亦云,推波助瀾,真相只要不符合自己的預期那就不是真相,標榜著自己的正義感,滿懷惡意地發表著言論;

我們同樣也可能成為下一個盧卡斯,因為謠言成為眾矢之的,無論自己做了還是沒做,標籤貼上就註定無法逃脫,成為娛樂至死時代下的犧牲品。

小女孩撒謊後一次次地澄清說盧卡斯沒有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是自己撒謊了,但是大人們並不相信,只認為這是她的創傷後反應。

或許所謂的大人們也並不是明察秋毫,並不是所有說的話都是對的,並不是所有的推理和判斷都是理性思考後得到的真相,或許站在正義後的不是什麼態度,而僅僅是一腔熱血。

《狩獵》:比起謠言,更讓人恐懼的是人們“精心挑選的真相”

結語:

古斯塔夫·勒龐在《烏合之眾》中寫道:“犯罪群體的一般特徵同我們在所有群體中所看到的特徵並沒有什麼不同:易受慫恿、輕信、善變,把好或壞的感情加以誇大、賦予某種道德,等等。”

一個令人窒息的環境之中,講述了一個讓人絕望的故事,比起謠言,更讓人恐懼的是人們“精心挑選的真相”,在這片狩獵場之中,該被審視的不僅僅是獵物,還包括獵人。

可是如果我們沒有站在上帝視角看待這一切,當故事就發生在我們周圍時,那些流言蜚語還是會於不知不覺中影響我們的判斷,那時的我們究竟會以善意對待,還是以惡意相處,誰又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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