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部真談女權的劇,你就不會在乎《餘歡水》的饒舌了

這幾天,《我是餘歡水》在網上吵得沸沸揚揚。這部12集的短劇,前期熱度勉勉強強,算不得什麼“爆款”。

不料想收官之際,卻在機緣巧合下上了熱搜。和內容關係不大,緣起一句看似調侃的臺詞:“別來這套,男女平等,你們天天哭著喊著要女權,我給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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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部不溫不火的短劇,彷彿在一夜之間輕易“破圈”,支持者有之,謾罵者亦有之,兩個極端“針尖”對“麥芒”。

豆瓣評分也從開分的8.5分一路下降,跌倒了如今的7.4分。撇開編劇的“小聰明”不談,當前關於這部劇的討論已經跳出了劇本身。

再往大來說,《我是餘歡水》已經成為一個“意識形態”問題了。

事實上,這本不應當成為被談論的對象。這幾句臺詞實則平平無奇,相比起該劇殘酷現實的前半段、魔幻現實的後半程,只揪住“男女”問題來譴責,多多少少有些滑稽。

但必須承認,如今最能引爆國內網絡輿論的,還是那個讓人爭執不休的“女權”問題。基於這個問題,如今市面上已衍生出“田園女權”“直男癌”“仇男仇女”“打拳”等專有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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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介入“女權”議題卻成了影視作品的新常態。

《致命女人》的“殺夫”噱頭,《猛禽小隊》的暴揍男性,以及國產劇《不完美的她》的“中國家暴圖鑑”片頭,都激起了討論。

近期,一部FX出品的“女權”美劇《美國夫人》於Hulu上線了。播出3集,質量頗高。

美國的女權問題,本質是個政治問題

要聊這部劇,得先了解其背景。真實的歷史環境,也是該劇大談“女權”卻不被厭煩的原因。

20世紀70年代,美國社會掀起了第二次女權運動。女權主義者重啟曾在國會提出的《平等權利修正案》(下文簡稱ERA),以求解決法律中存在的部分兩性不平等問題。

法律為何有兩性不平等問題呢?這得追溯到《獨立宣言》。

在美國的《獨立宣言》中,“人權”特指男性的權利,不包括女性。隨後頒佈的1787年憲法裡,也並未對此規定做出更改。

故此,後世如果想修改憲法,必須通過“憲法修正案”的形式,對其進行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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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通過ERA,就得在1979年之前獲得全美3/4州(38個)的支持。到了1972年,美國已有23個州批准了修正案,多數政客也表態贊同,其中就有當時的總統尼克松。

內外交力,ERA的通過似乎已成定局。正在女權主義者歡喜之際,美國的4000萬家庭主婦寄出的反對信給了她們迎頭一擊。

雖然在今年1月,第38個州——弗吉尼亞州業已投票通過,但晚了40年的投票讓ERA遲遲難以施行。換而言之,ERA的未來尚不明確。

而《美國夫人》,便是從ERA說起。

被現實摩擦的女權主義者

劇集開頭,就是一場別開生面的走秀。共和黨人菲莉絲·施拉夫利身穿星條旗泳裝,優雅地從幕後走出。

這是共和黨人的一場內部聚會,用以支持菲爾·克萊恩眾議員的再次競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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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菲爾·克萊恩相似,菲莉絲也曾兩次參加眾議員競選,全都慘遭失敗。支持她競選的是丈夫弗萊德,一個在伊利諾伊州奧爾頓市頗有聲名的律師。

不過,與菲爾·克萊恩對待ERA的認可態度不同,身為堅定美國右翼的菲莉絲強烈反對女權主義者提出的一切觀點。

這是這部劇的最大矛盾點:以菲莉絲以及其身後4000萬美國家庭婦女為代表的保守派,與以格洛麗亞·斯泰納、雪莉·奇澤姆等或激進或溫和女權主義者為代表的自由派,就兩性平權問題展開了一系列熙熙攘攘的撕裂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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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這似乎有些難以理解,男女平等本就應當是法治社會的前行之基,怎麼會有人鬧來鬧去,甚至還強烈反對呢?

這得從菲莉絲的政治立場說起。和女權主義者想要打破兩性枷鎖不同,身為保守黨的菲莉絲認為,美國社會並不存在所謂的性別歧視問題。

“天道酬勤”是保守派的座右銘,階級固化、職業歧視…在菲莉絲的眼中,這些都只是某些女性自己不夠努力所找到的藉口罷了。

更何況,ERA一旦被通過,女性所獲得的除了權利還有義務。用菲莉絲的話說,“我認識的女人都害怕極了,她們可不想被徵兵去打仗。”

事實上,這也是ERA遲遲不能被通過的關鍵原因。不論最初的暢想如何,在絕大部分的家庭婦女看來,ERA就是飛來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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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觀點惹怒了激進女權主義者貝蒂,她在辦公室高聲抱怨,“告訴她們婚姻就是賣淫,離婚贍養費就是戰爭賠償,她們怎麼就沒轉變思想呢?”

即使溫和派女權主義者吉爾提出反駁,但辦公室裡大多數人仍然表達著對家庭婦女的不滿。可脫離群眾怎麼能取得勝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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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家庭婦女的不支持只是劇中女權主義者面臨的困境之一。

來自不同黨派、不同組織以及不同教育背景的她(他)們,根本做不到鐵板一塊。這些因女性問題聚到一起的發聲人,又因為各自觀念的不同互相撕裂。

已播的3集裡,想必觀眾聽厭了這些混亂的爭吵。

格洛麗亞別無他求,只想落實墮胎合法化;身為少數族裔的雪莉,則想通過競選為黑人女子樹立積極的榜樣;貝蒂堅決地站在女性群體這邊,認為家庭與婚姻是迫害女性的罪魁禍首;而吉爾則支持當時的總統尼克松,希望通過男性政客的開明來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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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做不到內部團結,又達不成群眾共識,這些女權主義者的失敗實則是一種必然。

要女權還是“女拳”?

不過,要是因為ERA的失敗就說《美國夫人》是一部“反女權劇”,或許也並不準確。

即使菲莉絲拿的是“超英片”中“反英雄”的劇本,但從她的個人經歷與藏在劇情內裡的細枝末節來看,這部劇無疑是一部真真正正的女權劇,一部為“失敗者”唱讚歌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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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莉絲面臨的,首先是來自丈夫的無形歧視。

丈夫的朋友雷蒙德近期剛剛離婚,而自己的妹妹埃莉諾尚未嫁人。埃莉諾對雷蒙德頗為中意,就請求自己的姐姐來鼓勁撮合。

當菲莉絲向丈夫提起此事時,丈夫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埃莉諾配他太老了,如果他再婚,肯定找個年輕得多的”。

怎麼40歲的女性反倒比50歲的男性更“顯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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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關於兩性年齡的問題早就不止侷限在美國。

在國內的社交平臺上,動輒可以見到“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女人到了35歲,再成功也只能隨便嫁人”的弔詭言論。

從何時開始,年齡成了衡量兩性問題的價值砝碼?保守派菲莉絲也答不出。

政治環境的歧視,也讓菲莉絲倍感苦惱。在國會與男性議員交流觀點,雖然她是在場所有人中相關知識最為豐富的,但還是被其他人要求替代女秘書擔任場記。

當她慷慨激昂一番陳詞征服議員,對方表示會為其投票時,觀眾卻會發現,議員欣賞的是她對ERA唱反調,可最初的會議主題不是“美蘇限制戰略武器談判”?

這就有些諷刺的幽默了。說“以夷治夷”有些過分,但讓女性去反對女性,總歸跳不脫自相殘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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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性別刻板印象的對話

家庭與婚姻的歧視問題更為尤甚。

儘管丈夫出錢支持菲莉絲兩次競選,但從他的潛臺詞裡,菲莉絲能讀出他對自己參與競選的“玩弄”。

在丈夫的眼中,妻子參與競選並無不可,反正最終也選不上。然而當菲莉絲真的有可能成為眾議員時,他又以離家太遠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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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這分明是美國20世紀70年代版的《無極》《玩偶之家》嘛!當娜拉被海爾茂訓斥一頓,當傾城被無歡養在金籠裡時,這三人的感受應當頗為相似。

埃莉諾的個人命運也對社會歧視揮出了有力一拳。

她是“美國革命女兒會”中唯一尚未結婚的大齡女性,時常向姐姐哭訴為何沒人願意娶她。菲莉絲安慰她,自己的女兒向來將她視為母親對待,何況她還承擔著基金會里的重要工作。

埃莉諾的反應讓人愕然,“你知道我為何對基金會如此盡心嗎?你們都忙著生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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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自由權也是劇中潛藏的隱形歧視。

菲莉絲從華盛頓回到奧爾頓的當晚,弗萊德做出了發生性關係的暗示。哪怕自己表示出強烈的疲憊與不滿,但丈夫並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

尚未摘掉隱形眼鏡的菲莉絲像一灘爛泥般癱在床上,被夫權無聲地踩在了腳下。

難道這些隱形歧視只出現在1972年的美國?2020年的中國女性們大抵不會同意。

家庭、婚姻、職場以及政治,但凡存在兩性關係的地方,想必都無法避開或多或少的隱形歧視。

為反抗隱形歧視發聲有錯嗎?反對者也不敢高聲語。但反抗歧視,也得講究方式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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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美國夫人》所描摹的,女權主義者不是洪水猛獸,反女權主義者也不罪大惡極。雙方只是基於自己的立場找出來最優解罷了。

激進女權主義者要不得,仇視婚姻、批判男性的觀點毫無理智;溫和女權主義者應當得到包容,家庭婦女(男)也需要得到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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