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策》劉向:有的人憑一己之力,就搞出了“四大發明”

《戰國策》劉向:有的人憑一己之力,就搞出了“四大發明”

劉向《戰國策》

現代人讀書,是一件很容易且方便的事情。

隨便打開一本小說,不用閱讀全書,甚至不用讀完一個章節,我們只需通過書籍目錄,就能大概瞭解這本書的主題,從而選擇是否閱讀或購買這本書。

如果閱讀工具書,就更簡單。通過目錄,我們就能找到自己需要的內容在哪一冊的哪一頁。

鮮為人知的是,這種方便的閱讀方式,在2000多年前就出現了;發明目錄那個人,名叫劉向——就是編撰了《戰國策》《山海經》那人。

《戰國策》劉向:有的人憑一己之力,就搞出了“四大發明”

劉向

劉向生平

劉向是西漢末期人,生於公元前77年,逝世於公元前6年。

劉向長在皇族家庭,然而卻一生坎坷,終生不得志。

21歲的時候,劉向誤信“點石成金”,就對漢宣帝說:“讓我給陛下鍊金,擴充國庫。”結果,金沒練成,還被判了死罪。長兄劉安民見勢不對,獻出陽城一半的封邑給漢宣帝,才解救劉向免卻死罪。

35歲,劉向反對宦官弘恭、石顯與外戚專權,兩次上書,結果兩次下獄。出獄後,漢元帝將其貶為庶人,十年不得任用。

後來,劉向又發表了許多忠君的進諫和言論,但都被退了回來,漢成帝后來惱了,直接跟他說:“你不必說了!”然後給了他一箇中壘校尉的官,不再升遷,一直到死,世人戲稱其為“劉中壘”。

官場失利,劉向心中的鬱結難以抒發:不可能就此老死一生吧?總得做點於歷史有益的事吧?

在人生的最後20年中,他的工作範圍,主要聚集在漢廷珍藏文物圖書的“中秘”之所。

他自小愛讀書,到50歲的時候,胸中修養自如丘壑一般廣博。他翻閱各類書籍,不由皺起眉頭,計上心來——

他準備用人生最後20年,整理當時中國所能找到的、自先秦到西漢的所有書籍,將其工整彙編,實現書籍的規範化、秩序化。

他沒料到,因為自己的不得志,卻讓自己成就了四個“鼻祖”,開啟了兩千年來,中國人的閱讀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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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本學

版本學鼻祖

劉向的時代,離造紙術的誕生,還有100多年。

然而當時的書籍,也並非用竹簡刻寫那麼老舊。考古發現,漢武帝時期,人們就開始用舊麻絮、繩頭、線頭等纖維物製成最古老的“纖維紙”,代替竹簡。

當書寫變得簡單,典籍的抄寫就逐漸流行起來,無論中秘的藏書,還是民間讀物,都呈現出井噴的形式,這就導致各種抄本中,錯訛頻多、內容差異大。

劉向的第一個貢獻,就是把這些泥沙俱下的不同版本,統一成一個規範化的版本,為王朝提供可靠的、完整的、可信的典籍文獻。

對此,他先主持了“校書活動”,召集了一大批書籍整理者。

然後,他制定了五步校書流程:一,儘可能多地蒐集同一書籍的不同版本,多人閱讀、相互比對參校;二,比對後,梳理不順的語句,補漏查缺,刪去重複的地方;三,重新整理書籍中篇目章節的時間順序;四,將同一類的篇目弄到一起,整理成新書;五,重新擬定書名。

因為這番努力,我們現在讀到的《山海經》《戰國策》《史記》及“四書五經”等古籍,基本上都是當時勘定後的統一版本,劉向也因此成為當之無愧的“版本學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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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勘學

校勘學鼻祖

在整理版本的五步流程中,亦包含了校勘。

具體做法,劉向做了記錄說明:

“校勘有兩種模式。第一種,只有一人負責讀,讀的同時,對比其它版本,從而找出當中的疏漏;第二種,一個人拿一個版本看,另一個人拿另一個版本讀,從而找到當中的訛誤。”

對此,劉向根據校對經驗,史無前例提出了“校讎”的校勘學專業術語。“讎”,就是校對文字的意思。這個專業術語,後來形成“校勘學”這門學問,一直沿襲至今,並衍伸出“對校”“本校”“他校”“理校”四種方法。

在校對的同時,劉向還做了“讀書筆記”,比如在《戰國策敘錄》中,“‘趙’為‘肖’,‘齊’為‘立’,如此字者多。”在《列子敘錄》中,“中書多,外書少,章亂布在諸篇中。”

因為劉向的校勘,後來的學者、譯註者才能對於先秦時期諸多晦澀難懂的詞義,做出恰如其分而又達成共識的理解、校注和翻譯;校勘學鼻祖也影響了一代又一代投身於校勘工作的人,去進行更專注專業的校注,推出更多優質的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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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學

目錄學鼻祖

目錄學當屬劉向最高的編書成就。

中國早期的古籍,跟現在的書完全不一樣。那時候的書,不僅沒有標點、沒有註解、沒有書籍主題和作者簡介,甚至連最基礎的目錄都沒有。

說白了,當時所謂的“書”,就是一篇標題、正文、思想糅雜在一起的、沒有標點、無法查找細節的數十萬字長文,如果要在典籍中找某個故事或某句話,就只有把這本書從頭到尾讀一遍,可謂又費馬達又費電。

劉向整理這些典籍的時候,恰逢漢成帝要求他:“你在每冊書後面寫一篇簡明的內容提要。”劉向由此想到:“既然一本書有內容提要,那麼是否每篇文章,也該有個內容提要?”

這個“內容提要”,就是“目錄”。

劉向進而細化:除了書籍的內容提要和篇章的目錄,他還從每冊書籍中提煉出作者平生思想、書名含義、寫書的背景和原委、書的類別及性質、篇目的主體思想,以及考證書籍學術流派、價值幾何等等。

他將所有這些提煉出的東西,盡數記載於其它纖維紙上,將這套匯編的筆記,命名為《別錄》。

《別錄》上面記載了劉向所有的成就:他們當時彙編了603家的典籍,包含儒、道、法、墨等百家之言;百家之言的校對版本,有13219卷之多,涵蓋了宮廷和民間幾乎所有版本。經過20來年的彙編定版之後,前秦到西漢所有典籍,共分為六大部類、三十八種,類目之前有類序,部目之後有部序,部以下篇目的提煉內容,更是工程龐大。

只可惜,這本中國第一部綜合性目錄大全的典籍,已經消失於歷史長河中,只有通過《漢書·藝文志》可以考察其真實性。

目錄學的創立,治好了古人的閱讀困難症,並永久性開拓了2000年來,中國人的閱讀習慣,給所有讀書人都帶來方便,省去時間。“目錄學鼻祖”這個稱謂,也足以彌補劉向一生不得志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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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偽學

辨偽學鼻祖

辨偽學,是指考證古籍書名、作者和內容真偽,確定作者和作品年代的工作。

嚴格意義上講,辨偽並非劉向所創,在《孟子·盡心下》中就有記錄:“盡信《書》,則不如無《書》。”這裡的《書》,是指《尚書》。《尚書》可謂中國古籍一大疑案,從公元前到現在,考古學家都無法真正確定當中篇目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然而,孟子只是提出了對《尚書》真偽的存疑,並沒有想辦法去考證、解決。劉向乾的,卻是一本一本、一篇一篇挨個兒考證真偽。

在《晏子敘錄》中,他寫道:“《晏子春秋》有很多重複的地方,用詞非常詭異,而且其話術與經典不符,不想是晏子說的。”在《列子敘錄》中,他寫道:“《穆王》《湯問》這兩篇,太過荒誕不羈,不該是列子這種正經人說的。”

劉向的辨偽考證,深深影響了《漢書》作者班固。班固在《漢書》自注中,對於某些篇目裡某個賢人或帝王的話,也會存疑:“這話說得太淺薄了,不像是皇帝說的。”“這段話應該是後來人加上去的。”

作為“辨偽學鼻祖”,劉向當然不可能全面深度地辨偽,然而正因為有了他,這門學問才不斷延伸、成長,才有了現代龐大而系統的辨偽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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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向《說苑》

將末途變成禮物

陸游說:“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劉向就是這樣一個典型。因為政道走不通,同儕排擠他,皇帝討厭他,編書成為了他的末路,他最無奈的選擇。

而上天卻把他的末路,變成了賜予他的最好禮物。

如果他在官場上一路亨通,直到官拜二品、一品,那麼在歷史上,他最多也只能是一名賢官,留下很少筆墨。

正因為他政道坎坷,他成了文獻“四大發明”的鼻祖,成為了文獻史上人人稱道的賢達。

也正因為他為官場所不容,我們也才有幸,可以讀到他編撰的《戰國策》《山海經》《新序》《說苑》《列女傳》等諸多優秀典籍。

更因為他對命運的不甘,我們現在讀書才能如此容易,查閱才能如此簡便。

所以,當所有願望都落空時,不要焦躁,更不要沮喪。在所有末路的盡頭,總會有新的道路出現。不要理會其它,一頭扎進去,說不定,那正是你的光輝之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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