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回家
庚子年伊始，一場疫瘟而至，其勢洶洶，只能待在家，在這個發悶的日子裡，一天，朋友圈傳來一個喜訊:汾河畔飛來了白天鵝。
久違了，我的白天鵝。
白天鵝是一種候鳥，主要生活在多蘆葦的湖泊、水庫和池塘中，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全球易危物種。體長120—160公分，體重一般重約6500—12000公克，嘴呈黃色，並且延伸到鼻孔以下，嘴的端部和腳大都呈黑色，身體豐滿，雙腳短粗，趾間有蹼，脖子很長，是它的最標誌性“品牌”，幾乎與身體一樣長，全身披白色羽毛，在水中游動時伸著脖子與身體稍呈直角，不管什麼時候，它給人的感覺就是悠閒自得的神態，在民間曾被傳為“吉祥鵝”。深受古代許多詩人的喜愛，至今，人們常吟不衰的還是當數駱賓王的詠《鵝》詩，“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拔清波”，駱賓王的這首詠鵝詩，把天鵝的神韻寫到了極致。
在老家，湯湯汾河及由其派生出的溪灣溝汊，曾是天鵝等動物們自在蕃孳的領水屬地，昔日汾河中的魚蝦密度之大，會令當今端坐魚塘的釣者舌撟不下，據一些老者回憶，汾河中鯉魚盛多，大者十餘斤，小者三五兩。當今清蒸鯉魚和紅燒鯉魚已成為家鄉有些賓館的一道騰貴佳餚，但是在過去，不管鯉魚大小，家鄉人一般都不吃，原因是鯉魚喜啖腐爛之物，人們都嫌其不潔，大都不想吃。有次，50年代曾在汾河岸邊的一個加工廠工作的老父，下班後回家，來了一親戚，正愁無菜做飯，老父見狀，拎起抄網撒腿河邊，半小時許，便攜幾尾金鯉而歸。又半小時後，半鍋紅燒鯉魚端上飯桌，一家人遂盡興饕餮。
從老父這溫馨而甜蜜的回憶中，我似乎領悟到這樣一種傳遞信號：昔年人們去汾河捉魚，如同農人至菜畦割韭，村婦到瓜棚摘豆，可俯拾皆是，任割任摘。昔年在我家小巷，有一老者，早已作古，曾親口對我說，某年盛夏，一場毫雨過後，汾河陡漲，水中氧稀，金鯉、白鰱、青魚，紛紛探出水面，密密匝匝濟濟，老者蕩一小舟，輕駛河汊，手舉木棒，照魚群劈頭蓋臉擊去，僅一小時，便滿倉而歸……
汾河和汾河兩岸以它豐富和獨有的靈犀，鏈接著那呼嘯的、奔馳的、攀援的、飛翔的、暢遊的、爬行的……萬千生靈的生命節奏；也以它固有而神奇的靈性，鏈接著那高大的、矮小的、古老的、稚嫩的、開花、結果的……林林總總的植物們的生命規律。
汾河兩岸曾是百鳥來儀的樂園……
汾河百里長堤上的響楊亮柳，也曾多次讓我憶起兒時觀天鵝的情逗和稚趣……晚上，我和幾位兒時夥伴，披著月色，躺在汾河那寬闊的胸懷裡，晚風如紗，月光滿河，暗香飄浮，四野無聲，看那月光下的天鵝，成雙成對，漫步沙灘，縱情戲水，樂哉快哉……
大河與沃野是一對情深意篤的情侶，花香鳥語是水土交合的結晶，沒有花香的土地是無望的土地，沒有鳥鳴的世界是死寂的世界。
家鄉，因鵝得名，又稱“鵝城”，歷史上曾有“金鵝泊水，澤步六社”的傳說，曾幾何時，這些景象，早已不復存在，我只能從歷代文人吟詠汾河的詩文中，去體味昔年的清碧美妙，這其中的道理十分淺顯，作為鳥綱雁行目鴨科中的“貴族”——白天鵝，更難承受生命之輕，汾河汙染嚴重，魚蝦無存，使它失去了生命必須的佳餚珍饈；再說，它那聖潔的羽毛，需要清波碧泉去洗濯，需要藍天白雲來梳理，供它享受和生存的先天條件蕩然失卻，白天鵝便毅然辭鄉，琵琶別抱也便是理所當然了。
而且，它一別就是……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近年來，縣委、縣政府認真踐行“兩山”理論，確立“生態立縣”理念，大力實施藍天碧水工程，生態環境持續改善……是啊，當一個小縣城變成了一個都市花園，當一個五里之城變成了十里之郭，縣城已不在小，它已完成了一個跨越性的轉變，那十里煙柳，那碧水錦岸，那翠山亭閣，那遍地霓虹，烘托起的是一個綺麗迷人的鵝城畫卷……
不在仙鄉，已在仙鄉。
尤其是近幾年，縣裡大手筆，大舉措，搞起了汾河溼地公園，把汾河打扮的分外妖嬈，汾河陡然又情趣倍贈，使得生態環境進一步改善，各種珍希鳥類頻頻現身，就在這疫火肆虐的日了裡，這高貴的白天鵝竟飛抵鵝城汾河川溼地公園，在剛剛才解凍飄著冰凌的河水裡遊弋覓食，引吭高歌，玩水嬉戲，為美麗的鵝城又增添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誰在河畔歌一曲，引來天鵝感盛世！
我說，是“國家園林縣城”的溫馨熱土；我說，是“國家衛生縣城”的丰韻厚土；我說，是“國家文明城市提名城市”的資源富土；我說，是“中國天然氧吧”的宜居樂土；我說，是“中國最美旅遊目的地”的悅目靜土；我說，是“中國民間藝術（剪紙）之鄉”的多姿豐土；我說，是“中國藜麥之鄉”的創新吉土……
天鵝呵，天鵝，你沒有理由不來啊！
麗日藍天，碧水淙淙。久居家的煩悶，被這南下的河水一掃而空，再面對這久違的白天鵝時，心中的喜悅更是難以形容。
你看看這些白天鵝的模樣，就令你心醉情迷，它們身上的一切，都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白天鵝頸纖面修，身高而挺，足癯而節高。那潔白的羽毛，素之一絲則嫌白，黛之一忽則嫌黑，那流線型的身體結構，增之一分則嫌長，減之一分則嫌短。尤其是白天鵝的脖子，雖然那麼長，但是，無論怎樣彎曲，總是擺出一種驕傲的姿態，一雙寬大的翅膀聳立著，很像注意儀表的先生在說：真的了不起，讓人覺得十分優雅禮貌。天鵝的眼睛很溫柔，黑瞳很大，顯示出真誠和專注，羽毛更是潔白無雪，那麼細密的排列著，竟連風都吹不動，水珠子濺上去，羽毛光滑如緞，不用甩就滴溜溜的滾下來了。白天鵝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每當它遊動的時候，不像鴨子那樣搖擺左右，卻像巨輪似的總是穩穩“航行”，絕然濺不起一點點水花，只是在它的身後留下一圈圈美麗而平靜的漣漪……你再看它那那擎頭漫步淺灘時，更是顯得風姿綽約，仙韻飄逸。眼觀它，真是如瞧美姝麗媛，真是美得令人心顫。
我靜靜的站在河邊，盡觀這令人賞心悅目的一幕，心頭一陣激盪，我知道，白天鵝是鳥綱雁行目鴨科中的犖犖聖者，更是嬌嬌美者，欣喜之餘，我情不自禁的發出了心中的浩嘆：
白天鵝，我心中仰慕的“精靈”！
白天鵝，我夢中縈繞的“神鳥”！
來源：靜樂人（作者山西靜樂縣作家協會：張天柱）
責任編輯：鞏旭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