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公交車站的愛情

有時一個人靜心在夜晚,望著夜空,總不免去回想些在心中稍縱即逝的事。不管是滿天繁星,還是那些陰霪的日子。慢慢地,浮影般地去想起她來。

等在公交車站的愛情

那時剛出遠門,一個人在外面打工。每天都匆忙在上下班的生活。我租居在一個大雜院裡,一出門就是一條橫穿的公路,有一個簡易的公交車站,除了上下班的人流過後,往來的車輛很少。那時這城市的郊外跟我們鄉下也差不多,我們公司也剛搬到這兒來。夏季還是蛙鳴陣陣,有條小溪從公司的後面流過,夜裡出去溜達,有一片山坡的樹林,若一個人去,還是有些恐怖。我常走到那邊,又折回來,挺孤單的。

等在公交車站的愛情

每天早上去上班穿過公路,在那公交車站點,她也準時在那兒等車。那時剛開春,尚有些冷意。她穿一身喑青色的連衣綿裙,圓圓的臉,微豐的身材。她站在那邊等著,也不急的樣子。我那時並不太注意她,只是匆匆地從她身邊走過。有時等車的人很多,她站在那兒,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她並不算很漂亮吧,但她默默的神情,文靜姣好,會給人不一樣的想法。因那時剛從老家出來,特想家,公交站點不遠處有個電話亭,下班後隔兩天就去打電話回家,有時也能看見她下車後,來電話亭打電話,碰上時也只是默默地看一眼,低了頭,讓我過去。

等在公交車站的愛情

春天過去,她依然每天等在那兒,偶爾和我對上一眼,會羞澀地低下頭去。她的穿著比較單一,連衣裙,顏色不大鮮亮的那種。她老是那樣默默的神情,不聲不響地看著我過去。一次我起來快八點了,小跑去上班,她還在那兒等車,從她身邊過去,我又不免回頭去看她一眼,可能是我匆匆的樣子,她微露些笑容,目視我進了公司的大門。從那時起,我每天從她身邊過去,便會不自覺地對她看上一眼,她還是那默默的樣子。

那時我結婚不久,有一個女兒,老婆帶著她在老家,打電話回家也很不方便,因鄉下還沒電話機。每月發了工資,都要去銀行匯款回去。後來想想,還是叫老婆也出來吧。過了夏天,老婆也從老家出來了,女兒留給媽在家帶。可夫妻分開時,特想,湊在一起,就有矛盾,爭吵後,便鬱悶地去上班。她還是每天在那兒等車,看我那樣子,用有些關心的目光看我走過,我有時有些衝動,想跟她講些話,但我還是忍住了。

秋天了,樹葉開始片片飄落,有時一片葉子落在身上,總有些傷感。其時,她在那兒等車,也隨著季節在變化。她默默的眼神裡,有時陰鬱,有時又帶著欣喜。她挎著一隻灰色的小包,小包的扣子卻是紅的,特亮眼,她的手放在揹帶上,去看地上的落葉。我過去,回頭時,有時她會微微露些笑容。她總是那樣,讓我琢磨著,可我沒有去和她搭訕的勇氣。

夫妻之間的矛盾總讓我心思遊離。也許我們太想家了。一天我沒去上班,只是走出那大雜院,望著公路出神。我不由地向公車站點那邊望去,她低著頭在那兒,默默地等著。我沒有走過去,公交車走了。

有一天放假,老婆要我和她去海邊玩,她急急的地催著我去搭車。來到站點,她在那兒,老婆挨著我。她愣愣地看著,臉上有些灰白。她默默地,低了頭,兩腳輕輕地碰著。我老婆是個急性子,碰了她一下,她一動不動,抬頭看了我一眼,臉脹得通紅。車來了,她讓開來,沒有上車。我上車坐下後,她仍低著頭站著。老婆好象發現我的神情不對,疑惑地向車窗外看去。這時,車開動了。

此後幾天上班,沒看見她在那兒等車,不知為什麼,我心裡總有些失落。大約一個禮拜吧,她又在那兒,神色有些不安,她惴惴地看了我一眼。我發現她穿件牛仔褲,白襯衣,外套一件短夾克。這身穿著讓她換了個人似的,但還是那默默的樣子。我看見她,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不自禁地對她一笑,她很快地露出了笑容,這在她是少見,何以不見了幾天,她就換了個人似的。

有天晚上,由於下班晚了些,我老婆就疑心起來。又是一通爭吵,一晚上都沒睡著。一早老婆就收拾東西便要回老家。我不理她,等她真出了門,我又追了出去。在公交站點,老婆頭也不回地上了車,我只好呆呆地看著她離去,抱著頭蹲在地上。好久,我才起身,感覺到她站在我身邊,默默的樣子。我失神地向公路對面走去,她忽然把我拉了回來,一輛車正從我身邊駛過,我回過神來,只對她苦笑了下,便離去了。

又一個人過著,冬天最煩惱,下班回來,又要洗衣服。只好悶悶地過著,看會兒書,就坐在床上出神,想家。又不自覺地想著她默默地等車的樣子。冬天過去了,我還是沒勇氣去和她搭訕,還是那樣默默地對看一眼,我去上班,她搭車也去上班。彼此也沒有過多的接觸,但在我們心裡,總有某種心靈的默契,在心靈裡有著那淡淡的鄉愁。或許,在我們眼神裡有某種彼此的理解,生活總由不得自己,或如天空的一片雲吧。

等在公交車站的愛情

來年的春天,當把身上的冬裝褪去,變‘得輕鬆了許多。當我把彼此的眼神中那愛意的表露時,我將鼓起勇氣去和她搭訕幾句。可我總是默默地從她身邊走過,時光是流逝的,她在我眼前消失了。

可我依然每天在上班,從那公交站點過去。還想看見她默默的樣子,在那兒等車。可電話亭拆了,公路拓寬了。那片山坡的樹林變成了遊樂場。那座城市的郊區也變成了城市的一體。當我拿起手機,想撥給她電話,表達那種深深的思念。可我沒有見到她,也許她並不愛我,我和她只足萍水間的一種思念吧。

幾年間是不經意的,很快地過去,心境也變得不一。有時偶爾衝動地想起,她默默地等車的樣子。我也離開了那兒,一切仿若浮影,有時,我會遙望夜空,很想看到她那雙眼眸,可那麼多的星星眨著眼,很難找到一顆獨屬於我自己的。

有一天我到另一個海邊的小鎮去。因在朋友家耽擱了,匆匆去搭車。遠遠地在那公交站點,有一個女人在那兒等車,那熟悉的身影,默默地站在那兒,讓我不由地向她走去。走到她身邊,她募地回過頭來,是她,我不由地笑了,她愣了下,也笑了。

“等車”我脫口而出。

她“嗯”了聲,低了頭,又抬起頭來。

“你不在那邊上班了?”她微微笑了下,有些紅了臉。她變得更成熟了許多。

“可能沒車了,你去哪兒?”她問我。

“去公司,在郊外。”我說。

“到對面去,那交叉路口車更多”

我隨著她走去,好象夢裡一樣。正是秋天,路旁的樹木默默地,枯葉正在飄墜。有一片葉子落在肩上,不知為什麼,我替她把那片樹葉拂落。她的肩膀顫動了一下,回過頭來,她的眼神卻顯得憂鬱,只是笑了笑。

“你現在過得還好吧?”

我懂她的意思,但我還是忍住了,只是點了下頭。

到了交叉路口,她停了腳步,伸手拉住我,看了看左右,是安全的,然後才和我一起過去。

夜色已在降臨,路燈亮了。在朦朧的光中,她沉默地凝神在車來的方向。這時,一輛公交車駛過來,車門打開了。

她上車時,向我揮了下手,我的心好疼,望著車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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