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嘻哈結束三年了,還記得那個戴著面具的HipHop Man嗎

相信很多朋友可能都在某些歌曲的評論區裡,看到過一份流傳甚廣的“中文說唱歌手排行榜”,這份“榜單”將某種稱號冠在某位說唱歌手面前,在簡要介紹的同時又顯現出專業性。


這份包含了GAI、謝帝、貝貝、法老等人的“榜單”,在很多小白樂迷眼中似乎有幾分公信力,但前面提到的這些rapper卻也只能排在T2、T3的位置,所謂的T0(最高一檔)只有三人:“天賦異稟宋嶽庭、地下王者幼稚園殺手、為國爭光歐陽靖”。


相比於英年早逝的宋嶽庭和永不露面的幼稚園殺手,以公開身份活動的歐陽靖顯然沒有“早逝”和“神秘”這兩層客觀存在的“濾鏡”。更艱難的是,他還是一位美籍華裔rapper,海外的背景無疑讓他更不容易被中文說唱歌迷所認識。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歐陽靖仍然得到了“為國爭光”的高度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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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歐陽靖出道以來,他的作品一直都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以至於目前他網易雲音樂的歌手頁裡,唯一評論破萬的歌曲還是《偶像練習生》時期,他以導師身份和錢正昊、小鬼等選手合作的那首《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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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眾星雲集的《中國有嘻哈》,或許歐陽靖並不是其中國語說唱最強的那一位。但說起資歷,連身為製作人的熱狗都要對他表示十二分的尊敬。回看體育館海選的場景,他一出場,吳亦凡就收起了嚴厲的眼神,旁觀的選手也紛紛舉起了手機,而他那段緩慢的阿卡貝拉甚至還沒說完,遠處便傳來掌聲和歡呼聲。


海外背景、語言不通、作品太少,卻依舊備受尊敬?這要放在別人身上,可能已經要遭受質疑甚至嘲諷了。但在說唱歌迷們眼中,歐陽靖這個名字的地位卻絲毫沒有動搖過。


他從《中國有嘻哈》開始進入大眾視野時,就得到了當之無愧的“OG”的評價。當年的一句“OG”,可不是“Young OG”的戲謔,也不是“老炮兒”的調侃,節目給的註釋是一個沉甸甸的詞:“教父”。


到底歐陽靖有如何的魅力,讓他能夠獲得如此之多的稱讚?現在懷抱諸多疑問的你,在閱讀結束後反而可能會覺得,在我們國家如今的國情下,歐陽靖才是最擔當得起、也是最適合當中文說唱OG的那位rap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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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認為一名rapper如果已經被稱作“OG”,那麼他的影響力應該就已經超越了他所代表的地域或風格。放在其他rapper身上,取得國際聲譽可能需要漫長的奮鬥,但歐陽靖卻早早實現了這一點,因為他是“反向Worldwide”——在回到中國之前,他就已經是首位進入美國Billboard“200大唱片排行榜”的華裔歌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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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現在很多流量明星的粉絲一股腦兒地湧去國外打榜不同的是,歐陽靖在創下這一紀錄時,認識他的美國人可能比認識他的中國人還多。如果你在美國,問00後的說唱粉絲認不認識Kris Wu,或許有一部分人會說“聽過”;但如果你問90後的說唱粉絲認不認識“Jin”,相信大部分人就會開始向你滔滔不絕地說起這個“Jin”在《Freestyle Friday》中七連勝的壯舉了。


在成為中文說唱的OG之前,歐陽靖所揹負的更多是那些生活在海外的亞裔們,對於登上歐美主流舞臺的期待。在Jay Park的個人紀錄片《chosen 1》裡,有一位韓裔樂評人是這麼評價歐陽靖的:“顯然,所有這一代人提起亞裔rapper都會想到Jin,他碾碎了《Freestyle Friday》這檔節目,後來又和Ruf ryders(美國知名唱片公司)簽下了不錯的合同。我們都對他有著極高的期待,尤其是美國的亞裔們,因為我們終於在美國主流的音樂圈看到了亞裔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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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很多中國人第一次見到歐陽靖,則可能是來自他在《速度與激情2》裡面短短的出場。而2003年這短短几分鐘,也是歐陽靖和這個全球最賣座之一的電影系列合作的開始。在十年後的《速度與激情6》中,歐陽靖還和吳彥祖一起用廣東話合作了電影的插曲《HK Super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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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萊塢大片之外,身為演員的歐陽靖還是TVB的常客,演繹過《潛行狙擊》裡的經典角色“立青哥”;他合作的帥哥也不止吳彥祖,和王力宏一起演唱的《蓋世英雄》讓很多隻聽流行音樂的歌迷們,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純正HipHop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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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OG之所以要在自己的圈子外擁有影響力,是因為這樣才能更好地為自己所在的圈子發聲。歐陽靖深知西方人面對亞裔時最有可能攻擊哪些地方,所以在受到黑人選手攻擊後才能不緊不慢地說出:“想笑我是中國人首先你得知道,你身上的鞋子都寫著中國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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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嘗試改變亞裔在歐美人眼裡刻板印象的努力,也被歐陽靖帶到了他的第一張專輯當中。在2004年,歐陽靖的第一張專輯中,歌曲《Learn Chinese》(學中文)受到了大量歐美歌迷的熱捧,併成功衝進了Billboard熱門R&B & Hip Hop 歌曲排行榜的74位。


細看這首歌的歌詞翻譯的話,你會發現歌詞的風格和我們現在熟悉的那個歐陽靖是完全不同:“經常性生活所以看的都是慢動作,眼睛睜不開是因為葉子飛太多。”這些略帶狂妄的歌詞不僅襯托出了歐陽靖經過十幾年的寫詞磨練後所帶來的進步,還反映著當時他試圖顛覆亞裔形象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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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今時今日,歐陽靖已經來到了內地發展,歌詞也比之前收斂了許多,但他這份拒絕種族歧視的堅決態度卻從沒變過。2018年,美國饒舌歌手Lil Pump在個人社交賬號裡發佈了一則辱華視頻,這在當時引起了國內說唱圈極大的關注。


很多我們熟悉的國內rapper都對Lil Pump發佈了diss track,然而,由於他們在海外名氣有限,再加上語言不通,這些作品並沒有對反擊Lil Pump起到多大的作用。


在這時,歐陽靖發佈了一個freestyle的視頻。“ching chong”、“小眼睛”這些詞語,在短短的一分鐘內被全面回應。而在視頻的結尾,歐陽靖搬出了“Learn Chinese ”、“你返屋企啦”(粵語,意思為:你回家吧)這些經典老梗,達到了“punchline”的目的之餘,還向Lil Pump宣告了“我在美國混得風生水起時,你還是個小屁孩”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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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點近些的例子。在今年年初,因為急著擺脫“防疫不力”的事實,美國總統特朗普故意在個人社交網絡平臺上把“新型冠狀病毒”稱為“Chinese Virus”(中國病毒)以轉移美國居民的視線,這一行為遭到了大量亞洲人的反對。


面對這一狀況,歐陽靖再一次發佈了自己的freestyle還擊。雖然這段視頻肯定是不能讓特朗普回心轉意了,但它的出現無疑是把中國人對這個名詞的態度告知給了世界。在海外有著“出色成績”的rapper其實不少,但我們更願意稱歐陽靖為OG不僅是因為他出道早、成就高,更是因為他總能為自己的民族和膚色發出最真實的聲音。


當然,歐陽靖的格局並不是狹促的民族主義可以定義的。在美國“Black Lives Matter”運動風起雲湧的當下,你也能看到歐陽靖勇敢地走上街頭,高舉著喇叭對人們發表公開演講。


從小就熱愛HipHop文化的他,身邊環繞著許多黑人兄弟。歐陽靖之所以能受到廣泛的承認和尊重,也是因為他在Battle中戰勝了Hiphop文化的“天賦種族”。不僅如此,他還是老牌黑人說唱廠牌Ruff Ryders簽約的第一位華人歌手。與黑人淵源如此深厚的MC Jin,在面對種族歧視時,自然和他們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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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拋去對外輸出文化和態度後,一名OG還需要做到的,就是傳播、推廣與普及說唱文化。至少從歐陽靖在香港和內地發佈的歌曲中,我們能看出,他是真心地想將那些說唱背後的東西帶到大家眼前的。以OG身份參加《中國有嘻哈》的他,也正是秉持了這份初心。


在最開始,把說唱當成一款綜藝節目來做是完全是一件新鮮事,在underground裡摸爬滾打多年的rapper們更多是半信半疑的態度,甚至有很多廠牌選擇了按兵不動。但歐陽靖卻非常執著地選擇了參加節目,並且在阿卡貝拉階段就把自己的目標說得很明確:在這個比賽,我準備好從零開始,我希望可以進步我中文的f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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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年的《中國有嘻哈》裡,節目組對參賽者使用方言並沒有太多的限制,歐陽靖其實完全可以用廣東話來完成所有的表演的。要知道,他的實力、名氣擺在那裡,根本不會有製作人敢輕易淘汰他。


但是歐陽靖還是選擇了一步一步地去學習普通話,而他的普通話水平也從一開始阿卡貝拉的幾句話,慢慢地變成了可以用國語來freestyle。再後來,在《脫口秀大會》上,他使用普通話演講了將近十分鐘也毫無壓力。都說中文是最博大精深的語言,歐陽靖在這幾年的時間裡為了學習普通話花費了多少時間和努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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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比賽進程,也完全符合歐陽靖的期待。他在freestyle賽上驚為天人串聯三個主題的表演,至今依然為人們津津樂道;在戰隊4進3環節演唱《畢業》選擇“功成身退”,把晉級名額留給“後浪”們,贏得所有人的尊重;在總決賽載譽歸來,演唱《Fight for Hiphop》,給那個瘋狂的夏天一個最美好的回憶……


《中國有嘻哈》火了、HipHop Man和歐陽靖火了,最關鍵的是,說唱文化在中國徹底傳播開來了。從這個意義上說,歐陽靖獲得了完全的成功。在“火”的同時,歐陽靖從來不忘記把有關說唱的“歷史”和“精神”講好。


《Fight for Hiphop》裡,他普及了嘻哈是在1973年由一個名叫Kool Herc的年輕人在紐約創造的。而他所宣揚的“只要你尊重這個文化,我們個個都在同一個家”,也讓通過《中國有嘻哈》第一次接觸到說唱的觀眾,認知到了說唱並不只是節目中的“硝煙”,還是生活中的愛與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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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在《中國有嘻哈》過後,歐陽靖以說唱導師一職分別出席了《偶像練習生》和《青春有你第一季》,但我們無法忘記的是,在《中國有嘻哈》第一期說唱歌迷們聽到面具後那個聲音的震驚。


無巧不成書,去年在另一檔節目裡,歐陽靖又戴上了面具,隱藏自己的身份。不同的是,這個節目裡的所有人都這麼做了——沒錯,就是《蒙面唱將猜猜猜》。在這檔節目,歐陽靖表演了《無心傷害》和《小鎮姑娘》。一首展示自己的唱功和普通話上的進步,一首玩轉自己最拿手的rap,博得滿堂喝彩。


接下來的給線索環節則顯得有些雞肋,因為歐陽靖只要一開口rap,那基本就等於暴露身份了——他的音色和口音還是太有特色了,觀眾們也實在不難猜出他的身份。


除了在音樂上取得非凡成就之外,歐陽靖也是一個優秀的父親。如果你還記得歐陽靖為什麼取名HipHop Man,那你一定會為他的父愛而感動:“別的小孩都說自己喜歡蜘蛛俠、鋼鐵俠……而我兒子說,我喜歡我爸爸,嘻哈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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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歐陽靖的專輯《Nobody’s Listening》裡,他與兒子一起合唱了《Fatherly Advice》,除了教兒子唱Rap之外,還在歌裡寫滿對兒子的期待,字裡行間透露出滿滿的父愛。歐陽靖的兒子Chance雖然年僅6歲,但是卻有非常精準的卡拍天賦,不得不感嘆歐陽靖的基因之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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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當今,謙遜、低調的態度已經成了歐陽靖的代言詞。而知道自己在華語說唱圈的地位的他,也在努力地去用自己的力量為大家做好一個示範。還記得當年,另一位在美打拼的華裔說唱歌手China Mac因為一些糾紛對著歐陽靖開槍,而子彈卻擊中了歐陽靖身邊的一位朋友,為此China Mac也付出了坐牢11年的代價。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樣的經歷恐怕會讓兩人在餘生都結下血海深仇。然而,在去年6月,兩人卻在社交媒體上傳了合照,宣佈和解。這次的和解,無疑是中文說唱史上宣揚嘻哈內核的最佳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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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高情商的例子在歐陽靖的生活中並不罕見:因為自身很欣賞當時還在讀高中的rapper卓卓,歐陽靖邀請了他一起合唱《中國有嘻哈》總決賽的表演曲目《Fight For Hip hop》 ;在陳冠希因為女主持準備不充分而在直播時嗆她時,歐陽靖在一旁努力地打圓場,使氣氛儘可能變得不那麼尷尬......


還有一個視頻片段,讓我對歐陽靖的為人印象特別深刻:兩個香港的街頭藝人正在地鐵站裡賣唱,而歐陽靖被眾人認出後則走到他們的表演區域開始了一段freestyle,表演完後,他甚至沒怎麼自我介紹便走回了觀眾席。短短一分多鐘,既滿足了觀眾想看他表演的願望,也沒有搶走原本表演者應得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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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們可以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在中國的國情下,我們需要一位什麼樣的OG?


首先,實力、資歷和影響力是最基本的條件;其次,他需要在大是大非前有清醒的認識,能站出來代表說唱發聲;再次,他需要為中國的聽眾普及最純正的嘻哈文化;最後,在社會主義國家,他的歌曲還需要積極向上、充滿正能量......


和說唱的起源地不同,中國的教育自古以來就希望我們做人謙遜、做事低調,比起張口就說自己有多少錢、看不慣哪些人的rapper,我們更需要一位有親和力的說唱歌手,來帶領中文說唱邁向一個新的階梯。


把這些條件單獨拆開,或許都能找到大把的人符合條件。但要找一位能夠一次性滿足上面所有條件的說唱歌手,歐陽靖或許是最合適的那一位。這也就是我在標題裡說,“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告訴大家,OG該是什麼樣的”的原因。


不同於十年前只有極少數人玩說唱的局面,如今說唱已經在中國遍地開花,甚至常有人戲言如今是“人均rapper”的時代。而今年熱狗42歲,歐陽靖也38歲了,又有哪個rapper會在中文說唱的下一個十年中被大家公認為OG呢?這個問題,值得我們進一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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