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是英雄,也是時代與性格造就的“補鍋匠”

壓縮歷史的座標軸,孔子得以與明朝的倆人相遇。倆人見孔子,是“望之儼然”(遠看莊重嚴肅),孔子曰:

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兩人頓時感覺“即之則溫”(接觸後,很和藹可親)。接著孔子說:師也過,商也不及(師的言行過於激進,商稍微不足)。倆人“聽其言也厲”後,點頭稱是。 “師”是明朝薊遼督師袁崇煥,不僅將當年的“五年復遼”說成是“聊以聖慰”,還擅殺平遼總兵毛文龍,落得凌遲的下場。而“商”是時任南京兵部尚書的史可法,他何以不及,落得兵敗被俘呢?

兵部尚書

歷史上的知名人物,出生時大多有傳奇色彩,史可法也不例外。


史可法,是英雄,也是時代與性格造就的“補鍋匠”

史可法

《明史·史可法傳》:史可法,字憲之,祥符人。祖應元舉於鄉,官黃平知州,有惠政。語其子從質曰:“我家必昌。”從質妻尹氏有身,夢文天祥入其舍,生可法。以孝聞。

說其出生之時,母親夢到文天祥進入屋內,文天祥是宋代的民族英雄,因不肯投降元朝,而殺身成仁,似乎史官的筆下,也隱含了後來史可法的相同命運,其因孝順為人所知。1628年,即崇禎元年,史可法高中進士後,出任西安推官;1639年,為岳父守孝期滿被任命為戶部右侍郎,總管漕運,巡撫鳳陽、淮安等地;至崇禎十七年(1644年),已是擁有實權的南京兵部尚書。

1644年三月,大順軍攻破北京城,崇禎皇帝心灰意冷,在煤山自縊。在中華大地的北方同時存在了大順與後金兩個政權。而明朝特有的“兩京制”,即除了首都北京之外,還留有一套行政系統在“留都”南京,以防不測之時。相對來說,南京的六部多為虛銜,沒有實權,但地位一般與北京相應的部門相當。但南京的兵部尚書、守備太監是握有實權的官職。


史可法,是英雄,也是時代與性格造就的“補鍋匠”

1644年政權分佈圖

而史可法作為是時南京的“一哥”,得到北京淪陷的消息,準備率兵北上“勤王”之時,竟然道聽途說,相信崇禎太子逃出的消息,而按兵不動,直到差不多半個月之後,從南下逃亡的大臣確認崇禎皇帝自縊,才想要以自殺殉國。真的為皇帝擔憂,也不必猶豫半個月之久吧。關乎“國本”,哪怕派人打聽消息,可否?此為一“不及”。

定策失誤

國不可一日無君,大明還坐擁“江南富庶之地”在內的半壁江山,當務之急是迎立新君。當時,崇禎的三位皇子為大順軍俘獲,按照血緣關係親近來看,應該立福王,原因有二:

  1. 明神宗長子朱常洛(明光宗),也即是崇禎皇帝父親這一支的“全軍覆沒”。按兄終弟及,應該是明神宗三子福王朱常洵這一支。朱常洵身故,應由其子朱由崧繼位;
  2. 桂、惠兩位藩王輩分高崇禎一輩,不符合朱元璋《皇明祖訓》中:凡朝廷無皇子,必兄終弟及,須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雖長不得立。且桂、惠兩位藩王遠在廣西,而福王近在淮安。


史可法,是英雄,也是時代與性格造就的“補鍋匠”

然而,當年神宗皇帝因寵愛鄭貴妃,一直想立朱常洵為太子,正是由於東林黨人的據理力爭,神宗才未能如願。所謂的“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更像標榜的主義,正如《潛伏》裡面謝若琳所說:嘴上說的都是主義,心裡想的都是生意。此次迎立新君,東林黨人不是從大局考慮,想的是一旦福王繼位,會因神宗朝的舊事,讓自己將失勢,極力擁立光宗皇帝的侄子潞王。

此時作為兵部尚書史可法的意見,變得舉足輕重,其傾向東林黨的建議,同時也認為按照《皇明祖訓》,應該迎立福王。搖擺不定之時,曾在老福王手下服役,時任鳳陽守備太監盧九德,出面聯絡高傑、黃得功、劉良佐擁立福王朱由崧。三人通過擁立,迅速提升了在朝廷的政治地位,何樂而不為呢?如此,一下架空了三人的上司鳳陽總督馬世英。而原本馬士英與史可法商議後,是準備擁立桂王的。見此情形,馬世英見風轉陀,也加入擁立福王的行列。


史可法,是英雄,也是時代與性格造就的“補鍋匠”

馬世英

不明就裡的史可法還在與馬世英的信件中,繼續陳述福王的“七不可立”: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讀書等。事畢,尷尬不說,還授人以柄。在福王是監國還是稱帝的問題上,史可法以“太子存亡未卜,倘南來若何?”為由,傾向福王監國,將福王得罪得徹徹底底。此為二“不及”。

偏安一隅

崇禎一死,需要有個強權政治人物凝聚力量。但史可法的二“不及”,對於南明政權是致命的。是說福王得不到以東林黨人為主的文臣支持,只好將眼光投向武將,原本作為維繫這一平衡的史可法,卻因為自己的猶豫,不僅遭到福王的記恨,而且讓馬世英等武將有可乘之機,以定策有功變得跋扈,居功自傲,導致內訌,同室操戈,造成了南明政權內部的分裂,而一度居於權力中心的史可法,就此大權旁落。

先是朱由崧與馬世英“演雙簧”,將馬世英召入內閣輔政,排擠史可法。無奈之下的史可法只好自請,督師江北四鎮:

  1. 黃得功:年少從軍,因戰功而封為靖南伯,駐守真州;
  2. 高傑:原為李自成部將,因給李自成戴綠帽而投奔明朝,駐守揚州城;
  3. 劉良佐:因常騎一匹雜色馬,人稱花馬劉,駐守壽縣。需要特別說明的是,他弟弟劉良臣早在1631年隨祖大壽投降後金;
  4. 劉澤清:大順軍迫近北京之時,他謊稱墜馬,拒不奉詔北上。陰差陽錯加入了擁立福王的隊伍,駐守淮安。
史可法,是英雄,也是時代與性格造就的“補鍋匠”

江北四鎮

此時的史可法雖有收復失地之志向,但也只是志向,不僅體現在外部是擺出重兵防守的,大有偏安江南一隅之勢,而且內部還得不斷調停四鎮之間的矛盾升級。如高傑貪圖揚州的富庶,欲將家眷安置在城內,但因其曾在揚州燒殺搶掠,揚州百姓拒絕其入城,引發了高傑的攻城。最後是史可法的調停,才讓事態平息。故言史可法缺少決斷力,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只能做個“補鍋匠”。

當朱由崧繼位,是為弘光皇帝。弘光朝臣竟然可笑的認為:吳三桂投降後金,聯兵擊敗大順軍,光復北京,稱為“借虜平寇”。以致於史可法駐守與山東相鄰的江淮,即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即可收復大片失地,史可法仍按兵不動,擔心觸怒後金,坐失良機。此時後金軍隊主力正與大順軍鏖戰西北,無暇顧及佔領的廣大地區,此為三“不及”。

結局

擊潰大順軍的後金政權,騰出手來對付南明政權。首先是,劉良佐和原高傑兩部投降了後金,接著是總兵張天祿、張天福。史可法只能死守在揚州城,部將認為揚州城地形較低,城外能俯瞰城下,應該將樹木砍掉,否則於己不利。史可法答覆的是:

那是人家的祖墳,我不忍心砍伐。你們認為難守,我來守。兵敗城破,史可法自刎未遂,終於雄起了一回,大呼曰:“我史督師也!”最後,被俘遇難。

總的來說,史可法空有赤誠之心,卻無安邦之才。但其廉潔勤慎和寧死不屈,似乎又讓人肅然起敬。南明也不是一個史可法可以支撐起來的,誠如開頭所說的,或許這時候需要的是“師也過”,但也僅僅是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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