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運河
文/孫小曼 攝影/居立
這麼近距離地接近大運河，是我人生第一次，進了船艙以後，摸了一下船槳，看了一下大運河的水位以及大運河的地圖。
在封閉的船艙裡，除了有“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的感覺，還有特別的親近感，那感覺讓我汗顏——作為一個邳州人，生活在離大運河那麼近的地方，理該早早來親近大運河，早該來置身於聞名全國的大運河、感受一下它的古老、橫亙、貫穿與綿延，感受一下它的滄桑與不朽。此刻我後悔晚矣。
岸邊的樹遠遠地去了，島上的樹，岸邊的樹都是極其矮小的。跟我一起上古船的老師說，那是運動和距離產生的。
大運河的水有多寬?老師說，二至三里不等，哦，我知道那遠不是我這近視眼能目測到的。開船師傅看上去是退休了的年齡，而船卻開得相當穩當。跟我們進船的另一個同伴說，船，他開過，不是我們想開就能開的，拐彎調舵的幅度不好掌握。開船師傅說，也得像和拿駕照一樣，得慢慢學習、摸索考證。
開船師傅沿途給我們介紹大運河風光帶，我和老師，同伴及開船師傅都同時感嘆，邳州為什麼不能沿途開發大運河這個旅遊觀光帶呢？有這麼一段水域，治理好、利用好，說不定邳州的知名度又一次飛昇了呢！老師說，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想寫信告知大運河需要好好開發利用了，但是由於種種原因，那封信還是擱淺了。
同伴、老師和開船師傅開始對大運河的治理展開討論了。我一邊默默聽著，一邊默默識記：河道邊的類似橋樑的水泥石墩，那是船停泊時拴系用的，不是用來架橋的；河裡，單隻的、吃水很深的船，是載貨用的。此時天氣蒼茫，對瀟瀟暮雨灑江天，承重的獨立船緩緩對面駛過來，那絕對是一道風景，妙極了；岸邊停泊的長長船隊，也許集體登岸置辦貨物去了，只剩下長長的船隊等候在水面上休息。大運河有水上交通、水上交警，有嚴禁非法採賣水上大隊，有環境治理部門等很多單位，共同管理、治理、關注這條河，這條河才會變得如此井然有序，澄澈透明。看似簡單的大運河，其實管理起來是挺複雜的，真不亞於陸地啊！
開船的老師傅說，每次打漁的時候，都像是在帶鸕鷀去作戰；又說，如果沒事的時候，在船艙裡喝茶看大運河也是無比愜意的；此時，船艙裡極其溫暖和舒服。老師傅說，船艙外，甲板上，又是另一番天地，大家要不要出去看看?我經不住好奇心的驅使，那得一定去看看。出艙，果然是不一樣的天地——是真正的天地，是毛主席眼中的《沁園春.長沙》裡的模樣。
我小心翼翼地扶著船體的扶手走到船尾的甲板上，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禁大聲地改詞：獨立運河，大河東去，彩虹盡頭，看運河碧透、層林盡染，少舸緩流；鷺擊長空，魚翔淺底，萬籟霜天競自由。悵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唯有自然。攜來師朋同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師朋當年，風華正茂，江湖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運河淘盡萬戶侯，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哈哈，我們的漁船這麼近距離擊水，太過癮了。
船艙外，太冷了，我站不了太久，趕緊縮回船艙裡。透過船艙，我想著這浪花淘盡多少英雄，看著這浪花花開花落的瞬間，就想，生活中的浪花，又何嘗不是此時此景?究竟是誰能掬得起這朵朵浪花?回憶著、思忖著，終究還是沒想起來。眼前雪白的浪花，晶瑩璀璨，夾雜著飛沫，揚起來，沉下去，無休無止。
我喜歡這動態的大運河，此時它是靈動的。老師說，邳州，就差一座青山了。青山在哪裡呢？大運河，也是無風三尺浪，看似平靜，其實它內心深處也是暗流湧動，日夜兼程。
老師說，自己開車無數次路過彩虹橋，今天也是第一次親近這水面。小曼，你的車呢？趕緊買一輛開出去，朝大自然奔去。師傅，我會盡早買車的，也學您這樣開出邳州去，去尋運河的另一頭。
船尾的紅旗在河面是一道獨特的風景，是一面尊嚴，是一份榮耀。喜歡此刻的風光帶，冥想著我是在浪遏飛舟，馳騁疆場，檢閱著母親河的一切。岸邊的樹，靠岸的船，大運河的魚蝦，鴨鵝、水草，此時都是我的列兵，它們莊嚴而又肅穆，場面隆重而又親厚。冬天的大運河是一副水墨畫、單純而自然，高遠、平遠、深遠和闊遠。
此時此刻的我與大運河形神交融、河我合一。真想這船無休止地開出去，像格列佛一樣，環遊世界去。
人生不過百年，很多的第一次，說不定哪天還會發生，活著真是美好。若非青春苦短，誰還會想來日方長?在夢想和現實之間沉浮的人，該像河豚一樣，活在海里。時光分配給人的壽命，一如餓急了，囫圇吞棗。二如眼前，講究氣氛、情調和內容。做人做事的格局，唯有大，才可有韻味和意境。所以餘生，我只會讚歎閒庭裡的蘭花、積滿茶垢的宜興茶壺、湖畔的釣竿、墨氣氤氳的書法,仲夏榻下的團扇……
游完大運河，同伴安排在滿江紅吃飯。席間，老師作詞一首，我拿來做這遊記的結尾——
師徒邀聚感懷
廿八回首如一夢，
小聚今朝興盎然。
古運杉紅冬謖謖
官湖柳綠夏翩翩。
師生百載深情遠，
庠序終生熱土綿。
應解人生雲誼重，
睦家暢意總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