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你救她,我就娶你”當前妻和孩子都沒了,他終於慌了

故事:“你救她,我就娶你”當前妻和孩子都沒了,他終於慌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九天涼

“夏小姐,為何你的別名會叫深深?”

“深深地記著我曾深深愛過的人。”

1

送走上一個客人後,深深偎在亞麻色地毯上,她還陷入上一個記者提出的問題裡。

這是她以華僑著名填詞人身份回國的第一年,自她入住這裡,每天的造訪者絡繹不絕。

他們都很好奇,有如此驚豔的才情,為何深深三十而立,仍舊無枝可依,莫不是曾有一段讓人唏噓的愛情?

深深聽來好笑,哪有這麼誇張,只不過有一個男人恰是她的執。

深深攏了攏搭在肩上的棗紅色披肩,抬頭看牆上掛著的古木時鐘,快十二點了,想必不會再來人了。

思及此,助理阿盲敲門而入,說外面有一位女子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了,想請她填一首詞,作為婚禮的主題曲。

深深蹙起溫婉的秀眉,臉上滿是疲憊,卻還是無可奈何地招了招手:“請進來吧。”

當深深瞥見嵌在門框,衣著光鮮亮麗,眉目似是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子時,心下一顫,後悔剛才自己所做的決定。

“早聞深深小姐……”

“不填,沒空。”

林萱才開口,優雅的微笑僵硬在嘴邊,深深便果斷地拒絕了她,再也沒看門口的人一眼。

“我的未婚夫也算是建築界的後起之秀,聽聞深深小姐與他是舊識,還望賣我未婚夫幾分薄面。到時,還請深深小姐賞臉喝杯喜酒。”林萱的每一句話都說得極為得體,不失禮節,卻綿裡藏針,一字一句重傷深深的心。

深深在桌布下握緊了拳頭。她挑眉哀愁地笑了笑,自己與他已無瓜葛,又何須再介懷他的人生?

她起身坐在沙發上:“我只填這世間最便宜或者最昂貴的詞。”

“價錢你開。”林萱見她鬆了口,眉眼裡盈滿淺淺的笑意。

深深將修長瑩潤的手往桌子上拍了拍,將食指點了兩下,回以門口的人一個嫵媚的笑。

“兩萬?”

“加個零。”

“你!”

“阿盲,送客。”深深頭也不抬地喚著助理的名字。

“慢著。”林萱從水晶紫的皮夾裡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深深的助理,笑道:“卡里有五萬,算作定金,你填好後送到安宅,到時候結清餘款。”

深深不知道林萱走了有多久,起身來到窗邊,窗外是被昏黃的燈光暈染的天,大瓣大瓣的雪花紛飛著,就像一場盛大的愛情。

鬼使神差的,深深往窗下看了看,一輛黑色的大奔已被覆蓋了薄薄一層積雪,她喊了喊不遠處的助理:“阿盲,那車是不是壓著我的苜蓿了?”說完,從衣架上提了件大衣就匆匆忙忙地往樓下跑。

深深站在大奔面前,舉起手裡的鐵鍬就往車窗戶砸去,玻璃“嘩啦”碎了一地。深深下手又穩又狠,就跟那車上輩子拱了她壘砌的豬圈似的。

她不知道,她的這些動作,都被不遠處的男人收入眼底。他疲憊的雙眸湧動著說不清的心事,那淺淺的笑意,帶著對一個人滿滿的歡喜。

“你別仗著安雨軒曾經愛過你就胡作非為!”隨著高跟鞋清脆的聲響,林萱盛氣凌人地站在深深面前,橫眉怒目,滿臉厭惡。

深深站起身,拍了拍沾滿汙漬的手,往前逼了兩步:“壓著我的苜蓿,還強詞奪理。”說完,她又踢了車胎兩腳,“我砸你一輛,賠你兩輛。”

林萱被她堵得氣不順,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被一個男人順勢摟進懷裡。

安雨軒關切地看了林萱一眼,復才賠禮道歉:“踩了深深小姐種的苜蓿,是我們的錯,還望深深小姐海涵。”

從始至終,他的目光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語氣冷淡疏離得讓深深誤以為面前的人,是與自己沒有任何瓜葛的陌生人。

夏微涼!你活該!

深深在心底偷偷罵了自己一句,頭也不回地大踏步往前走。

2

A市有一家名為“海靠近我”的情侶館,她被林萱的婚禮主題曲折磨得筋疲力盡,廢紙已經裝滿了好幾個垃圾桶。

實在是造作不出來了,深深便提上她的助理,駕著她那二奶車似的寶馬,顛顛往那兒趕去。

深深抵達時,已是傍晚,華燈初上。

深深一邊抱頭一邊往牆上撞,悶悶地說:“我就是寫不出來嘛。”

她又抬頭看著一臉關切的阿盲,像個被逼著寫作業的孩子似的,“我真寫不出來。”

撞了一會兒牆,那靈感還是沒被撞出來。深深無可奈何地站起身,她從煙盒裡掏出了一根雲煙,用胳膊肘拐了拐一旁的阿盲,將煙叼在嘴裡,臉湊到她跟前說:“幫我點根菸。”

她勾起唇角,因為口紅塗的是深紅色,所以這個動作令她顯得格外妖媚。她偏頭問:“給自己最愛的男人寫主婚曲,而新娘不是自己,是不是挺悲哀?”

“深深……”阿盲欲言又止,未說完的話終究化成了無聲的嘆息。

深深一連抽了四根菸才進店,撲鼻而來的是陣陣甜膩的奶茶香。小店格調偏歐美風,有兩層樓,第一層除了一個調酒師和兌奶茶的人,就只剩兩面貼滿紙的牆。

一面是寫“我最得意的事”,一面是寫“我最後悔的事”。深深掃過色彩斑斕的紙張,遲疑著,在一張素淨的白紙上潦草地寫下了幾個字,落款是真名。

她將它貼在最隱秘的一個地方,唯恐別人窺探了她最隱晦的心事。

其實,若不是那三個字的名字,若不是以A開頭的姓氏,讓她在通訊錄裡曾將備註存為“愛人”,深深怎麼也不會留意那上面的話。

“和我最愛的人離婚了。——安雨軒”

寫有這句話的紙被貼在“我最後悔的事”的那面牆上,深深顫抖著手,撕下這張紙,回頭去望另一面牆。她在“我最得意的事”上寫著“曾嫁他為妻”。

她此生最得意的事,不是她寫了多少詞,拿了多少獎,賺了多少錢,而是在她並不美好的時候,有個很美好的少年娶了她。

深深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遇見馬路對面的安雨軒,因為遇見了,所以才鬼使神差地走過去。

他換了輛銀白色的跑車,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靠在車身上,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直到一雙手舉著一張泛黃的紙伸到他眼前時,他才抬頭,開始看手的主人。

彷彿預料到會是她一般,安雨軒沒有過多的驚訝,接過紙捏在手心,側過臉半開玩笑道:“傻子的愛情故事。不知道深深小姐看了會不會有何感想,再寫一首風靡全國的詞。”

深深不說話,往後退了兩步,任他倆之間人來人往,僅是幾米的距離,卻像隔著一整條銀河系。她終於是可以和他並肩了,而他已成了她最不敢窺探的人。

“老朋友敘舊是要注意一下的,畢竟我喜歡吃醋哦!”林萱提著一口袋藥,腳上價值不菲的高跟鞋踩得“噔噔”響,走到安雨軒身邊,順勢挽住了他的胳膊,眉眼蕩著層層笑意,“你說是嗎?微涼。”

“我叫深深。”深深不甘示弱地往前逼近一步,“林小姐是不是一定要提醒你的未婚夫,他面前站著的是等他破鏡重圓的前妻?”

安雨軒一臉隱忍的樣子。深深悄悄伸出手,悄悄從他手裡又重新接過那張泛黃的紙。

“呵!”林萱上了車,帶著滿臉慍怒掩上車門。

深深站在燈火闌珊裡,等車流湧動,她再也尋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時,才攤開手,冰冷的手掌心躺著已經被揉皺的紙張,她笑了,像是祝福他,也像是提醒自己:“安雨軒,你一定要幸福。”

3

“她是殺人犯的女兒!”

深深拿著填了一半的詞,抵達安宅時,就聽見了房裡傳來的聲嘶力竭的女聲。深深渾身一震,不小心碰倒了腳邊的花瓶。

花瓶碎裂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喧鬧,很快,安雨軒一張不可置信的臉放大到她眼前,他驚呼道:“微涼?”

深深彷彿才回過神,眼底的淚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她轉身,驚慌失措地跑了。

深深不知道助理打點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坐在監獄裡哭了多久,穿著囚服、一頭短髮的媽媽才戴著手銬,被帶到了她面前。夏母不停拍打著面前的玻璃,想吸引女兒的注意力。

深深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舉起手邊的話筒,只輕輕喊了一句“媽”,淚便如決堤的洪水,一片氾濫。

夏母也紅了眼眶,幾次想站起身子往前湊,都被按了下來,她無可奈何,只得拿腦袋一遍又一遍撞著玻璃:“微涼,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對不起你……”

“不是。”深深不停搖著腦袋,看見媽媽左臉那道仍舊猙獰的傷疤時,淚撲簌簌直往下落,“是我害了媽媽……”

兩母女不知道哭了多久,夏母又被帶走,離開時,她頻頻回頭,衝著深深大聲喊。

喊什麼,深深聽不見,深深只能看見媽媽的嘴一張一合,她撲到玻璃上,不停拍打著,嚎啕著:“媽媽,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監獄真冷啊,深深不願出去,死死賴在這兒,抱著腿蜷縮在角落裡,彷彿這樣就能靠媽媽更近些。

長長的走廊裡只有一扇窗子,她不知道蹲了多久,只是原本從窗戶裡灑進來的刺眼日光,變成了黃昏慘淡的光線。

突然,深深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軀逆著光暈站在她面前,深深抬頭,見是安雨軒,喃喃道:“我不是殺人犯的女兒……我不是殺人犯的女兒……”

安雨軒蹲下身子,滿眼心疼,他緊緊握住深深冰涼的手,輕輕地說:“微涼,即使這樣,也沒有人會嫌棄你的。喜歡你的粉絲不會,我也不會。”

深深搖了搖頭,又笑了:“因為我就是殺人犯啊!我就是殺人犯……”

深深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剛才的話,安雨軒一驚,四下一看,唯恐別人聽到,不顧深深的拳打腳踢,抱著她匆匆出了監獄。

故事的前半部分很多人應該猜到了,深深誤殺了人,夏母替她坐了牢。

而你們猜不到的,還有一段很深的前塵往事。

深深是夏母的私生女,夏母模樣可人,在大學裡又學過鋼琴和舞蹈,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優雅的氣息,登門提親的人不在少數。

而她誰也沒有看上,唯獨對深深的父親一見傾心,甚至不顧未婚先孕。

有很多人嘲笑夏母貪財,因為深深的父親是一個開豪車的男人,而更多的人對她則是唏噓和同情。因為深深的父親,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有一個美麗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深深註定不能在健全的家庭長大,還要遭受同齡人的嘲諷、欺負和辱罵。

這一切,她那個活得像公主一樣高傲的姐姐是不會體會到的。在她姐姐猶豫今天該穿哪一雙鞋子,該要哪一輛車接送時,深深正在斟酌從哪條路回家被圍堵的幾率會比較小。

在她十四歲那年,深深爸爸的正牌夫人終於又查到了這裡。十四年裡,深深不記得換了多少個地方,搬了多少次家。

那一次,當她看見穿著貂皮大衣的時髦女人狠狠地扇了母親幾個耳光,又用摔碎的玻璃片在她臉上劃下傷口時,深深終於被母親滿臉的鮮血刺得一個激靈,猛跑出去推那個女人。

那時恰巧在閣樓上,女人被推了下去。

後來,媽媽被帶走了,深深在很久以後才知道,媽媽替她擔了罪。

而深深的姐姐,就是林萱。她不知什麼時候得知了深深的身世,以這個為籌碼,讓深深出國,永遠從安雨軒身邊消失。

那時他們已經離婚了,深深不是矯情的女子,不會因為一場戀愛,就到了各安一方,永不相見的地步。

只不過是因為,她太愛那個十七歲給她溫暖,二十三歲給她一個家的男人,她已經無法陪在他身邊了,她只想在他心裡,是個乾乾淨淨的存在。

不要帶著如此厚重的過去和不堪的傷口活在他心中。

4

“微涼……”安雨軒欲言又止,只是一直緊緊握著深深的手,想告訴她,他一直在她身邊,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他希望以後也是,“以後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深深因著他這一句話,偏過頭看門外,湧動進來的風割過她眼皮,刺辣辣地疼,“我們還回得去嗎?”

安雨軒默不作聲。

深深輕笑,起身走到櫃檯前,舉起一把裝飾鏡就往地上擲,隨著玻璃破碎的“嘩啦”聲,深深一邊搖頭一邊落淚:“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入夜已深,公寓門被敲響。深深打開門,就看見一臉憔悴,熬得滿眼通紅的安雨軒。

看見深深,安雨軒疲憊的雙眼裡漸漸泛起笑意,他將手裡被他拼好的鏡子遞到深深面前,語氣輕巧得像個孩子:“你看,回得去。”

深深沒看鏡子,而是一直盯著他傷痕累累的手,深深伸出手,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傷口:“不值得。”

安雨軒伸出手臂,一把將深深納入懷裡,頭埋在她頸窩處小聲說:“我挺想你的,回到我身邊,好嗎?”

“好。”這一次,深深沒再遲疑。再放縱自己一次吧,深深想,萬一這就是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呢?

第二天,各大娛樂報紙頭條刊登著,建築業後起之秀解除婚約,著名填詞人疑似後來居上……

“怕嗎?”安雨軒將報紙隨手扔在車後座,發動引擎,從後視鏡裡注視著深深的一舉一動。

深深搖了搖頭,看車窗外如電影倒帶飛速後退的景色。她已經夠強大了,只要和他在一起,她能經受得起世間所有人的唾棄。

不知道車子行駛了多久,才在深深的公寓樓下停下。深深正準備打開車門,就見安雨軒將手肘撐在方向盤上,一臉凝重地看著她:“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已經離座的深深又重新坐回來,“你問。”

“這個問題很深奧,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你說。”

“我已經猶豫了好長時間了,我怕問出來會打擾你。”

“不會。”

“可我不問又寢食難安。”

“我到底要不要問?這個問題過於深沉,我不好意思說出口。”

“我在跟自己內心做鬥爭,你容我再斟酌一下。”

深深再也忍不了了,打開車門,下車,使勁摔車門,動作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

可沒走幾步的深深又折回來,打開車門,重新坐回副駕駛位子,怒吼道:“安雨軒!你到底說不說!”

她這才看見安雨軒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同的是,眉眼處隱匿著奸計得逞的笑:“嗯……我就是想問,你想我沒有?”

深深的臉“噌”地一下紅了,別過臉,不敢看他飽含深情的眼睛,卻挺實誠地回答:“想。”

接著,就是古龍水香味襲來,安雨軒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我也想。”

5

深深掙扎了很長時間,還是決定將錢親自還給林萱,卡里還被她多打了五萬。

那天,林萱正在孤兒院給一個小女孩梳頭,見是深深,林萱沒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說:“你以為你贏了?也不過是他贖罪的籌碼。”

深深遲疑地將卡放在桌子上,站起身,端詳著那個與她眉眼相似的女子,令她想起了那天夜裡,林萱找她作詞的時候。

事情真是變幻莫測,深深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還是希望你幸福。”

“你和你媽一樣。”在深深抬腳準備出去時,林萱幽幽地飄來一句。

坐在她面前的女孩捂著腦袋,不禁嚎啕大哭,可能是林萱把她弄疼了,搬著小板凳哼哧哼哧往外跑。

林萱站起身,儘管沒有了安雨軒,她依舊張揚跋扈,不曾示弱多少。

“啪!”深深自己也沒有想到,那一個耳光就在林萱說出口時,麻利地甩在了她的臉上。更沒有想到的是,林萱被那一耳光扇滾到地上,後腦勺剛好磕在桌角上。

接著,她就被一股蠻力推開,那個渾身帶著古龍水香味的男人將她狠狠地推開,趕到林萱跟前。

“雨軒,不是你想得那樣……”深深幾欲解釋,安雨軒卻怒吼道:“滾!”

就在他抱著林萱,略過她時,深深伸出了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角,不敢抬頭看他,她怕看見他眼底深深的厭惡和反感,怕那滿眼的柔情,是因別人而有,更怕他不信她。

那個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連信都懶得信她。深深囁嚅了半晌,終究是將手鬆開,輕輕笑道:“去吧,這一次,你也沒有孩子被我打了。”

安雨軒渾身震了一下,還是抱著林萱,頭也不回地走掉。

是夜,徹頭徹尾的寒。深深抱著自己,路過一家又一家溫馨的店,路過一盞又一盞溫暖的燈。

她開始回憶往事,回憶那個笑容磊落的少年。

念高中的時候,學校組織了一場辯論賽,深深嘴巴毒,過五關斬六將,廝殺到了總決賽。

那次的辯題是“人際關係比真才實學重要”或“真才實學比人際關係重要”。

在對方辯友提到談戀愛影響學習時,深深接了一句:“我覺得我談戀愛成績不會下降。”深深道出了眾多學子的心聲,大家一個勁地鼓掌,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感同身受。

結束時,她被人使壞故意絆了一下,深深抬頭,就看見安雨軒笑得意氣風發的臉:“要不要證明一下,你剛才說的話的真實程度。”

深深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那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毫無匹敵之力。

後來,當他帶她去新西蘭,經歷了一場地震後,安雨軒說:“如果能活著出去,我就娶你。”

回國後,她直接跟他去了民政局。

那是第二次。

再後來,他將打碎的鏡子拼好,遞到她面前,說:“回到我的身邊。”

她再一次點頭,那是第三次。

每一次,她都以為是唾手可得的幸福,其實不盡然,全是萬丈深淵等著她跳。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醫生說起林萱的病情,她恐怕真的會以為,那個男人和她一樣,都曾深深地愛過彼此。

深深啊,深深的一場作繭自縛的愛情。

安雨軒從始至終,愛的只有一個人。不叫夏微涼,也不叫深深,叫林萱。他愛她,愛到不惜背叛全世界。

他一直記得那個眉眼清秀,臉色蒼白得像個瓷娃娃的女孩,她將安雨軒最喜歡的歌手的珍藏版專輯遞給他,問:“你可以和我分享嗎?”

那時候,安雨軒就決定,要好好愛那個女孩。他甚至將自己的名字也改了,安雨軒,安與萱啊!連名字都生生世世不相離的人,他該是有多愛她。

林萱從小患了一種病,如果不通過親人的配型移植,過了三十後,隨時可能丟掉性命。

林萱的父親在她很小時,曾誤開了安雨軒父母會開的車,那輛汽車被人動過手腳,剎車失靈,林父飛身高速路下,當場暴斃,所以這麼多年,安家帶著愛和愧疚,一直小心翼翼地對待林萱。

當安雨軒得知林萱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而林萱在燈火璀璨的夜裡抱著安雨軒哭泣,說自己不想死,想陪他一輩子時,安雨軒便動容了。

他費盡周折接近深深,希望能夠感化她,救她姐姐一命。

在深深出國後,他原本已經放棄了原來的打算,娶林萱,安然地陪她度過餘生。可深深又回來了,他實在是捨不得心愛的女子死去,又一次費盡心機地接近她。

而深深,那個同樣需要愛的女子,那個同樣失去了父親的女子,得不到一點垂憐,就連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闖進她單薄的生命,都是為了她姐姐。

可安雨軒一定不知道吧,林萱只是利用他的愛,折磨深深。

林萱恨深深,就跟她媽媽恨夏母一樣。

起初林萱恨她,是因為她媽媽殺了自己的媽媽,後來林萱恨她,是因為安雨軒也對她動了情。

6

江面泊著漁船,一星一點的光閃爍其間,深深站在江邊,漂亮的眼睛裡瀰漫著水霧:“我答應救她,你會娶我嗎?”

“會。”安雨軒幾乎是毫不遲疑地應下。

深深笑了:“可我不會。我不會救她。”

“哦。”安雨軒盯著翻騰起細浪的江水愣愣出神,“沒關係,我娶她。”

深深再一次歇斯底里地哭了,她不停捶打著安雨軒,吼道:“你到底虧欠誰啊?林萱患病,有個你想方設法地救她,那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患病,誰會像你一樣害怕失去林萱,費盡周折地救我……”

安雨軒不為所動,任她哭喊,就是不肯伸手給她一個擁抱。

他想激她,救林萱吧,如果她愛他,她就一定會為了愛救林萱的。這樣,即使他們在一起,也不會揹負罪責過一生。

深深哭鬧了一番,鬆了手。這個男人不愛她,即使將他推進長江裡,他不愛她,又有何用?

臨走前,深深替自己不值地問了一句:“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麼是真的?”

她知道他不會回答她,深深冷笑了兩聲,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她這一生,竟都作了別人故事裡的戲子,何其悲涼。

後來,安雨軒還是娶了林萱。那場因深深耽擱過的婚禮,在幾個月後照常舉行,排場盛大。

深深沒有去,助理告訴她,新娘在婚禮上哭了。

深深想,如果阿盲不告訴她,她可能真的不會再救林萱。因為她曾經以此逼迫試探過安雨軒,可他賭都不願賭一把,她還有什麼救的必要呢?

牧師問新郎:“親愛的安先生,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是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婚禮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只是關於牧師的這個問題,安雨軒沉默無聲,自始至終都選擇緘默。而新娘在牧師問了新郎三遍後,終於泣不成聲。

深深去醫院裡簽字做手術的時候,安雨軒靠在醫院冰冷的牆上,沉聲問:“為什麼現在才答應,你明知道如果……”

“明知道如果我救了林萱,你會因為愧疚,再一次娶我。”深深接過他的話茬,語氣裡滿是不削,“安雨軒,你還有愛嗎?你的一生可真廉價。”

深深感受著麻藥一點一滴沁入,腦子開始昏昏沉沉,這是第二次被麻藥侵蝕。

第一次,也是在冷冰冰的手術檯,她為了得到一個男人的憐惜,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她再一次躺在這兒,是為了讓一個男人終生難安。

往事如被打翻的瓊漿,在腦海裡翻天覆地著,意識被吞噬的前一刻,她想起了媽媽被警察帶走時說話的口型,她應該是說:“微涼,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她好像辦不到了,她愛了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他用十五年的時間,只為護得自己心愛之人周全,而她,成了他圈套裡的一顆棋子,來去全不由自己的棋子。

迷迷糊糊中,深深聽見醫生說,這種血型的血,血庫裡剩的剛好夠她們兩個……深深伸手,不動聲色地將掛在手術檯一側的血袋打開,盡數倒了出去。

如果死能讓你心疼,如果愧疚能在你心中得到永生,那她願意。

後來,林萱被平安地推出了手術室,深深在手術檯上再也沒有下來。當曾經深愛自己的妻子,以及那個未成形的孩子都沒了,安雨軒終於嚐到了悲傷,他慌了,那個女子終究離開了他的世界。

“你救她,我就娶你”當前妻和孩子都沒了,他終於慌了。

“著名填詞人、華僑深深去世,終年32歲。”

全國各大報紙刊登了深深的死訊,A市的記者圍堵到了安雨軒。那個在建築界讓人聞風喪膽的男人,憔悴得不成人形,被一大堆保鏢在記者堆裡護著往車邊走。

一個記者的提問讓他停下了匆匆行走的腳步:“安先生,聽聞深深小姐去世前,曾問你‘這輩子到底虧欠誰’,您能告訴我們您的答案嗎?”

安雨軒回頭,臉色疲憊,但盯著攝像頭的眼睛卻煜煜生光“最愛我的人,我虧欠一生。”

他這輩子,欠了她無數個答案,還記得長江河畔,那個眉目疏淡的女子曾痛徹心扉地問他:“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麼是真的?”

他想告訴她,什麼都是假的,但他愛她是真的。(作品名:《最愛你的人你虧欠一生》,作者:九天涼。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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