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評|鐵血中灑狗血硬核中有硬傷《老酒館》為何耀眼開局爛尾收官

電視劇《老酒館》

編劇: 高滿堂、李洲

導演: 劉江

主演: 陳寶國、秦海璐、馮雷、劉樺、程煜

播出平臺:北京衛視、廣東衛視、騰訊視頻

評劇集數:21-46集

劇本指數:★★★★☆-

表演指數:★★★★☆-

製作指數:★★★★☆

追劇指數:

★★★★☆

綜合指數:★★★☆☆+

從豆瓣評分8.2跌落到7.5,《老酒館》經歷了一次口碑滑坡。

仔細琢磨,這個風水嶺出現在第20集左右,也就是三個人出場以後,或者說是兩個女人的出現,讓這部劇集有了注水的嫌疑。一個是秦海璐飾演的谷三妹,另一個則是陳懷海的女兒小棉襖, 由星二代張可盈飾演。當然,評分降低的原因跟另一個人,也就是陳懷海的兒子樺子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只不過他的作用在最後才出現,他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讓這部劇灑出狗血。

谷三妹身份是中共地下情報人員,她想方設法,甚至不惜與陳懷海拼酒,才“賴”進了老酒館,作為她隱藏身份的庇護之所。憑心而論,秦海璐的表演一直在線,雖然劇本給出的角色中規中矩,但她的演技沒掉鏈子,當然也談不上有多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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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三妹的心機和她的身份一樣隱秘

和陳懷海失散12年的小棉襖和樺子姐弟如同凌空降世的哪吒,砸碎窗玻璃之後,凶神惡煞一般站在院子中喝叫陳懷海。可以說從這個時候劇情的畫風就變了,陳懷海的內心開始柔軟起來,而酒館裡的一些事,或者說劇情也變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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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襖對父親滿是怨恨

前20集,基本沒有重要的女性角色,算是一群純爺們的戲份,每一個場景,每一句臺詞,真可謂濃墨重彩,字字珠璣,如同片頭的水墨畫,那韻味洇開來,能滲到人的心裡邊去。就連那個在劇情中如雞肋般存在的賀義堂,也經由馮雷塑造出一個可圈可點的人物形象,雖然把這個角色全部砍掉,也不會對劇情有絲毫的影響。

用酒館中三爺的話說,小棉襖和樺子就是倆“活獸”,如同野蠻人剛進入文明社會,尤其是小棉襖,對陳懷海左挑鼻子橫豎眼,還動不動亮出刀子,而樺子則悶聲不響,一直在憋著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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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懷海揹著兒子,恨不得把由麻子生吞活剝

酒館裡所有的人都受不了這倆“活獸”的折騰,三爺提出給他們治療,但這個情節只是為了引出下一個故事,讓陳懷海發現兒子背上的釘子,從而得知他在關東山的宿敵由麻子加害樺子的真相。陳懷海揹著療過傷的兒子,步履蹣跚地走在街上,那一刻,他似乎蒼老了很多,內心充滿自責、愧疚、悔恨和憤怒,也就是在那一段過於漫長的路上,他決定了要去關東山找由麻子復仇,這是他作為一個父親必須要做的,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因此他義無反顧獨闖關東,但內心的悲壯無法向外人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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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關東山,陳懷海心裡悲壯而決絕

在關東山的情節是全劇的一大亮點,也是最為精彩的部分。陳懷海九死一生,但他的寬厚、仁義、堅韌等諸多品性表現得淋漓盡致。小晴天的出現是一個異數,讓陳懷海在乾飯盆的行程增添了一些情趣和殘酷中的暖意。陳懷海的內心是充滿悲憫的,雖然他決心要親手殺了悍匪由麻子為兒子報仇,但編劇安排了讓由麻子自己死亡,沒給陳懷海手上沾一滴血,包括在後來和日本浪人黑木的決鬥。這是編劇對仁者之心的手下留情,也是對世間生命的悲憫之心。而小晴天,是親眼見證了陳懷海悲憫之心的人,當然並不是說陳懷海對仇家由麻子有任何的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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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晨飾演的小晴天,刁蠻且滿身野性

正是由於陳懷海的仁厚善良,讓小晴天覺得這是一個可以依賴終生的人。因此她半真半假地裝傷,即使陳懷海還揹著她,也敢把刀子抵在陳懷海脖子上,威逼對方帶著她走。這是她的刁蠻和野性,還帶著些求生慾望下的狡黠和混沌般的純真,從而賴上陳懷海跟著他到了大連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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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天“逼宮”陳懷海

陳懷海在關東山命懸一線的時刻,也是老酒館生死存亡的時刻。危機的爆發就是老酒館的廚師老蘑菇起了反心,但從人性的角度分析,老蘑菇起貪心,從而動了殺心跟陳懷海的管理方式有直接的關係。

老酒館的幾個人,合夥的基礎一是兄弟義氣,再就是他們有共同淘出的金子,而這些金子保存在陳懷海一個人手裡。亂世江湖,只有金子才是能夠讓人安身立命的硬通貨。陳懷海明白這個道理,老蘑菇更加明白。但陳懷海明知自己去關東山極可能有去無回,卻沒在臨行前把酒館可能面臨的財產分配以及金子的藏匿之處交代給大家,僅僅託付給他最信任的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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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蘑菇的“背叛”早有由頭

有陳懷海在,他的威望足以讓弟兄們服氣,但三爺則不然,他在各方面都不足以服眾。而當陸逢春在乾飯盆親眼目睹了陳懷海被由麻子的人誘入陷阱,認為他必死無疑,匆忙趕到老酒館報信,而三爺還不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這讓老蘑菇不得不懷疑三爺有了獨吞大家財產的野心,尤其是他鬼鬼祟祟地把陳懷海的兒女轉移出去,自己也經常神神秘秘往出跑,這就更加堅信了老蘑菇的判斷,促使他有了先下手奪取酒館控制權的狠心。

大概是陳懷海意識到老蘑菇的叛變自己也有責任,因此用了在他看來最嚴厲的方式懲罰老蘑菇:絕交,逐出酒館。陳懷海保持了自己的仁義厚道,卻深深地傷了三爺的心,只是三爺把湧上喉頭的那一口血硬生生地嚥了下去,那一種痛卻隱忍的神態,經劉樺演出來,你看到的不僅僅是能夠包容的兄弟之情,更是曾經出生入死的赤膽忠心,而陳懷海在那一刻的欲言又止,也傳遞出他對三爺的愧疚,這些考量演技的細節經兩位老戲骨以看似輕描淡寫的方式表達出來,極大地豐富了人物的內心和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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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三妹在新掌櫃面前很會演戲

陳懷海回到酒館,女兒小棉襖也開始認他這個爹。他的身邊開始圍著三個鬧騰的女人:谷三妹、小晴天、小棉襖。三個女人一臺戲,可這三個女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能把戲臺拆了。

谷三妹和小晴天都想把陳懷海據為己有,小棉襖心裡惦記著她娘,堅決不想讓這兩個女人得逞。但小棉襖的表現可以說是全劇的一大敗筆。她的性格沒有得到有邏輯的演進發展,或者說一直處於分裂且莫名其妙的狀態。

和小晴天的鬥爭是小棉襖的性格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主要原因。小棉襖和弟弟走失,在亂世中的關東流浪達12年之久,若沒有一些狠勁和謀生的技能,恐怕很難活著找到陳懷海。和小晴天的幾番打鬥就能讓她落荒而逃甚至鑽進狗窩裡不出來?還被狗嚇得吱哇亂叫?這些場景,無論從情理上還是邏輯上,都很難自圓其說。

一個在亂世中長大的女子,會被一個關東山的“野妹子”輕易打敗?何況還是在她的家裡?流浪過12年的人,會害怕一條家養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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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狗窩裡不敢出來的小棉襖

一部好的劇本,會讓一個配角都出彩。縱觀前幾十集的劇情,足以肯定這是不錯的劇本,但對於主要角色小棉襖來說,她的扮演者張可盈卻沒能出彩,莫非她是完全撇開了劇本自行演繹的?她的戲份,可以用一個字來概括:尬!

另一個女性角色小晴天,在王曉晨的表演下,對人物的塑造和完成度都比較高。尤其是小晴天知道自己對陳懷海的不是愛情,陳懷海也不愛自己,但她卻想方設法要硬貼上去,只是為了讓自己有所依靠,所以她刁蠻任性,甚至不擇手段,只是出於對“家”的渴望。這些人物表象背後的活動,都被王曉晨呈現得恰如其分又不露痕跡,唯一不足的是她帶著京味兒的腔調總讓人感覺有些跳戲,如果她能說掉渣的東北土話,會讓這個角色更加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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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天硬“傍”陳懷海

能見到棉襖娘是陳懷海最開心的時刻,他揹著身患重病的結髮妻子,這是他在劇中第三次揹著人,也是唯一一次心情愉悅的“負重”。他以近似炫耀的方式向街坊鄰居、酒館客人通報自己揹負者的身份。他既是為了堵住街坊鄰居說閒話的嘴,也是為了向棉襖娘表明心跡,願意接納她,讓一雙兒女有孃親在家,同時也向谷三妹和小晴天申明自己的心在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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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懷海揹著患病的髮妻,露出難得的笑容

小棉襖的娘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不願意在臨終之時拖累陳懷海,於是不辭而別。陳懷海的心是真正地痛了,如同一個瓷器,突然之間就佈滿裂隙,他能做的就是把這瓷器悄悄地包裹起來,不為外人所知。

這是他一生唯一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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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重逢

谷三妹嫁給陳懷海,既算不上愛情,就連普通的情感,也顯得十分可疑,怎麼看怎麼覺得谷三妹對陳懷海就是徹頭徹尾的利用。

這部劇即使沒有愛情戲份,也不會使其品質有所降低,但編劇和導演似乎不甘心劇情一直這麼“硬核”,偏偏硬加了一個日本女人小尊,讓陳懷海的兒子為之痴狂,整部劇的水準由此急轉直下。那個時期的大連,還在日本的殖民統治下,日本人的兇殘和驕橫跋扈通過浪人黑木就可見一斑,小尊的父母和外公雖是日本平民,但怎麼可能因為中國白酒就和陳懷海成為朋友?一個日本人,對中國的燒酒能迷戀到那個程度?陳懷海賣的是燒酒還是鴉片?就那麼容易讓日本人上癮?讓他們成為朋友是想表達什麼?中日友好還是中日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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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平飾演的“方先生”​

說相聲的方先生就死在“日中親善”的活動現場,陳懷海揹著方先生滿腔悲憤地走在街上,他對所謂“親善”的嘴臉認識得難道不夠深刻嗎?也別說什麼日本平民與戰爭無關,持槍踏入中國土地的日本兵,有幾個不是出自平民家庭?日本兵的武器和後勤供給,有多少不是來自日本平民的生產供應?在戰時,沒有哪一個日本平民是無辜的,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有中國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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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劇情的典型畫面

陳懷海和小尊一家成為朋友是全劇的硬傷,是一大敗筆。在劇中,樺子基本算是個廢物,但導演還偏偏想廢物利用,讓他對小尊產生毒癮一般的感情。他們的戲份既不合情理,也邏輯不通,換一個角度,以樺子的心智,如果被日本人抓去,他完全可能成為一個漢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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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投降,被家人拋棄的小尊真的成了喪家犬

事實證明,廢物不一定好用,哪怕是當狗血潑灑出去,也照樣變不成雞湯。

小尊跳海自殺前說出了自己是日本特務的真實身份,以及她害死小棉襖的真相,勉強讓這盆狗血少了點腥臭,但小尊最後的坦白,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殘忍而兇狠地打在劇中每個中國人的臉上,彼時的日本已經投降,但這個羞辱依然帶著血腥和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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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死了小棉襖的日本特務,只能以自殺謝罪

小棉襖的死是全劇的另一處硬傷。一直生活在日本佔領區的小棉襖,對日本人的兇殘程度莫非有什麼誤解?就因為谷三妹的推薦,她就能順利成為地下情報人員?不經訓練就派她去執行任務?這是戰爭還是兒戲?

有一場谷三妹給小棉襖縫製新棉襖的戲,當谷三妹說這個棉襖你幾時就能穿上的時候,筆者的心不由咯噔一下,知道這是編劇對小棉襖動了殺心。能通過前面的情節得知後面的結果,這是劇本寫作中的大忌,是毫無技術含量的“爛梗”,在高滿堂的編劇作品中出現這樣的情節,著實讓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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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襖的死谷三妹也有責任

小棉襖懷揣一把刀子,就敢去刺殺日本特務,姑且算這個邏輯成立,在陳懷海和谷三妹探監時,小棉襖說自己被抓時刺死了一個日本特務,真想知道,她在日本特務的槍口下是怎麼完成這個動作的。她既然被抓,日本特務為什麼沒有搜查老酒館?難道小棉襖拒不交代有同夥就真相信她是一個人在戰鬥?抗日組織為什麼沒有進行營救?或者採取止損的行動?就那麼相信小棉襖會堅貞不屈?

編劇啊,導演啊,你們給點邏輯行不行?

小棉襖被槍決,谷三妹卻安然無恙。陳懷海原本已遍佈裂隙的心,這回是真的碎成了渣,他一夜白頭,他的悲痛經陳寶國演出來,算是給有關小棉襖的戲份挽回了一點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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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懷海一夜白頭

陳懷海大戰日本浪人黑木是全劇的最大亮點,那是陳懷海作為一箇中國人、作為好漢街上的主心骨一次血性和硬氣的集中迸發。雖然打鬥的場面有些避實就虛,但陳寶國畢竟不是動作演員,這場戲意思到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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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說話的亮子,以自己一死摸清了黑木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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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凶多吉少,陳懷海也要迎戰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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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懷海險勝黑木

導演劉江接受《新劇觀察》採訪時曾說,他在拍攝時對前十集劇本做了一些調整,刪除了三個人物。作為觀眾,我真想再問一句:就不能多刪除幾個人物嗎?比如第一個出場後面又佔了很大戲份的賀義堂,跟主題的粘合度並不緊密,一直以為他前面的出現是在培育人物,以便最後被派上大用場,結果他在最後出場時又是一個對劇情起不到任何推動作用的吃瓜人,居然還從俄羅斯帶回鑽石和一個女人,讓他連個雞肋都算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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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殘的日本浪人,失敗後剖腹自殺

陳懷海大戰黑木時,賣肉餅的王掌櫃從樓上跳下去,坐斷了一個日本人的脖子,非要說他是跟日本人拼命,可在觀眾看來,他明明是要跳樓自殺,難道他的視線能夠拐彎,看到樓下經過的是一個日本人才跳下去“垂直打擊”的?還一個勁向陳懷海說他硬氣,他不害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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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

以上種種,讓《老酒館》的評分降低一點都不為過。如果把這部46集的電視劇刪減到30集播出,相信一定會成為精品乃至經典,評分也絕對會在9分之上。

因為,它有著優秀的質地和讓人期待的主創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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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漢街“全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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