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尋黃金寶藏,重返生死戰場,年度好劇本

作為最具黑人意識的非裔美國導演

斯派克·李來說,


其整個職業生涯都致力於講黑人故事,拍黑人電影,


以早期《為所應為》近年《黑色黨徒》為代表的作品,充滿對種族血淚史及當今社會未絕變奏矛盾的深刻探討,


同時也不吝對哀不幸怒不爭的同胞族裔的反思批判。


簡而言之,他的電影白人服氣,黑人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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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由其執導的一部人物主體,題材人文仍舊鮮明,但影片故事相對更娛樂化,更能引發路人觀眾入門和共鳴的新作來襲——


它講述四名黑人越戰老兵相約踏上,重返越南境內,重返當年戰場,尋找隊長戰友遺體和被掩埋的滿箱黃金物資之旅,


而由此所揭示引發的士兵創傷後遺症和多國勢力財富新廝殺,都強烈體現出戰爭對人性,對人民的持久影響和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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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這部擔得起年度好劇本之一的影片裡的黃金,作為劇作的驅動道具,註定沾染上鮮血也使得人心變黑——


《誓血五人組》

Da 5 Bloo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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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歷史早已證明,前後牽制20年的越戰(1955-1975)是美國建國以來最錯誤的軍事決策,


期間所造成的財政壓力,人員傷亡,及正義性輿論,在彼時即已是遭到美國民眾的強烈批抗,


而本片的開場巧妙引用“史上最偉大拳擊手”拳王阿里公開反戰的採訪,確立下導演的價值立場——


因拒絕服兵役,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的阿里曾就此辯駁“我與亞裔無冤無仇,他們沒管我們叫黑鬼,奴役壓迫我們的也不是他們,而我不願成為被白人政府派去殺害黃種人的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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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也披露黑人在政策傾斜下被送上戰場的不公背景——


即,約佔美國人口11%的黑人徵兵率高達32%


說白了就是,100個美國人當中有11個是黑人,


但100個美國越戰士兵中卻有32個是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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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此,當積蓄著“建國初期被當做牲口去生產,奴隸制解放後被施行種族隔離,戰爭時期又被當做前線炮灰(黑人都是最底層的士兵)”的種種種族憤恨情緒的,負責押送黃金物資黑人主角五人組,在遭到越南士兵的伏擊之後,


由“黑豹”查德維克·博斯曼所客串的隊長提出:


就此“向上稟告物資被劫,私埋黃金,日後尋回並以基金會形式,向犧牲的黑人士兵家庭發放撫卹金”


畢竟,既然沒有公平可言,他們就要為自己的同胞爭取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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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事上,本片採用了這種時空線交錯方式,


一邊穿插回溯越戰過往,


一邊集中正敘展現倖存的四位老兵,


時隔二十多年,利用衛星定位到當年被戰火炸燬標記的藏寶地點,相約重返越南尋金,


只是在漫長的等待和受窮中,他們的動機變為更單純的發財,


而一併欲尋當年在戰場上不幸犧牲的隊長的遺體,


成為他們的另一使命和對外掩人耳目的行動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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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深入荒野目標地之前,劇情鋪墊許多必要內容:


例如:


四人與一名法國商人商定了,一旦找到黃金,將與其收購兌款成銀行存款,因為他們無法攜大量黃金過海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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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角色由《這個殺手不太冷》的殺手男主萊昂飾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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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


四人之中,黑大的人設是一副典型患有ptsd(創傷後心理障礙)的老兵形象,


他對被當年戰爭遺留的地雷,無妄炸傷殘疾的乞討兒童,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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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與糾纏著向他推銷產品的當地商販,發生口角,雙方一言不合上升到民族歷史的互罵,都體現出戰爭的後遺症持久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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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脾氣古怪的黑大和兒子的關係自也是十分緊張,


後者偷偷查看郵箱,得知此次尋金行動,偷偷跑來加入,試圖通過這場冒險修復父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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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黑大的兒子在出發前邂逅一位身為殖民富商後裔的法國女和她的兩位「掃雷」的志願者同伴——


她們對民族侵略史及相應衍生的家族財富積累有一種原罪感,因此前來掃雷,防止更多越南無辜民眾被地下遺雷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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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曾是法國的殖民地,軍商在此霸地奴人斂財,


於是乎,雙方同為侵略國並直接和間接參與到戰爭歷程的民眾身份,以及雙方地下尋雷和尋寶的行動又形成微妙對比。


但可千萬別解讀成,白人就比黑人道德感高,


這更像是兩代人兩個階級的取向,身為侵略戰爭中“螺絲釘”的老兵,退役多年,未享優待,必然惦念的是昔日戰場土地下的金子,


而以憂心的是昔日戰場土地下的雷子,父輩就是侵略戰爭中最大受益方,並在父輩侵略財富中成長起來的三個法國掃雷志願者的覺悟,來否定批判黑人老兵的現實選擇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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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片中的尋金過程並不曲折,甚至可以得來全不費功夫形容——


在鎖定的座標地兜轉兩天後,黑大的兒子在試圖挖坑拉屎時,瞎貓碰上死耗子一鏟子剷出一塊黃金。


但這誤打誤撞剷出黃金的“兒戲”情節,並非是導演偷懶,而是呼應著越南民眾時常在勞作玩耍時,被地下遺雷炸傷炸殘的無妄和殘酷。


更重要的是,正如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


找出黃金容易,能否穿越雷區,克服人性彼此間的貪慾猜忌,面對實則黃雀在後的法國富商的圍攻,活著走出去才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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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藉助金屬探測器,故事為了使得挖金與挖雷更具形式相通的意義,導演編排出了泥石流衝散黃金箱,致使他們不得不一塊一塊的探測挖掘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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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初被他們安葬在埋金點附近的隊長遺體也在過程中被髮掘出來,但隊長的死因有意不被交代。


緊接著,四老一少,坐地平分的滿載返程之中,上述所有的劫難一一相繼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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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就是誤入雷區,老兵之一踩雷炸個四肢皆飛,畫面生猛,猝不及防,帶著點戲謔,


但更具諷刺性的是,角色們遺憾恐懼之中,不無夾雜點,五人份黃金化成四人份的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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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來不及供角色和觀眾細品感慨,黑大的兒子也一不留神也踩中地雷,


幸虧在此附近的三位法國排雷志願者聞雷聲趕到,藉助他們的繩索,眾人聯合將黑大的兒子從鬼門關拉拽回來,經歷生死考驗血濃於水的父子之間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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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在黃金和陰影的衝擊下,黑大的恐慌症被激化,翻臉不認人的捆綁了三位法國志願者,甚至開始疑心戰友的一舉一動,


不得已,兒子則也又站出有力的反父權。


而這都為黑大最終走向歧途,揭示心魔真相,及獲得救贖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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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在他們即將走出荒野之時,當初與他們商談事後收購黃金的法國富商所僱用的地頭蛇隊伍,趕來劫持,


同樣是在腳下的這片土地上,時隔多年,美越人民,則又就這場黃金爭奪再次交火廝殺,為這都使得眼前和彼時所爆發的戰爭的性質,都更加的赤裸裸——


從來沒有正義之戰,只有無利不起早。


而寶刀不老的老兵,暫時性擊退了地頭蛇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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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導演斯派克·李自己透露和影迷的見賞,


本片故事可謂高度借鑑了影史著名西部片:


《碧血金沙》(1948年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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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片,講述兩個偶然結識的流浪漢,當從一位年邁淘金者口中聽聞金礦夢之後,三人一拍即合,各自劃謀,籌錢,出力的組隊尋金的冒險故事。


過程之中,上演一系列彼此懷疑,相互制衡的戲碼,


以及被土匪,原住民,其他淘金者多方勢力劫挾所得,最終反映出三位主演有人迷失心智,黑化自斃,有人徒勞一場,樂觀看淡的不同心性的人,走向不同命運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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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再說回本片,自知地頭蛇回去搬救兵的黑大,經歷前面的剛愎自用的表現,早已被同伴和兒子視為被金子鬼迷心竅,


但最終覺醒的他卻裝瘋與眾人決裂,獨自選擇穿越樹叢逃生,


不過,實際上,他的此舉是在誤導分引地頭蛇追捕的兵力,為戰友,為兒子爭取更多生機。


而他看似憑空而來的高尚,關乎揭曉出了隊長之死的真相——


原來,當年他在殺敵之時,不幸掃射致死了他們所共同敬愛的隊長,也側面解釋了隱瞞負疚的他患上如此嚴重的創傷應激症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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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重返戰場之地尋金到取義救贖,或許唯有在生死麵前,財欲與靈魂的平靜相比才顯得格外的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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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終幻見意外命喪己手的隊長


而影片結局有環境現實考量和反襯設定作用的是:


最後一場奪金大戰被編排在了林中的一座佛廟之內,當躲進佛廟的尋金主角們掌握了作戰根據地之後,深知若不剷除法國富商和手下地頭蛇幫手就無法活著走出山野的他們,假意歸降,引蛇出洞,雙方在此爆發殊死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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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終獲勝的主角陣營僅有誰倖存下來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經歷這場血色黑金的考驗之後,主角剔除過重私慾,重拾了將大比例財富投入扶持援救黑人平權抗爭事業之中,


最令人心有慼慼和振奮的是,導演斯派克李“擺現卦”無的縫銜接到當下美國乃至歐洲多國由“白人警察當街過度執法致死黑人”事件所引爆的「黑人的命也是命」的遊行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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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一部分錢財被投入救治越南被遺雷炸傷和掃雷工作的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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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影片也通過設定反派帶著特朗普“讓美國再次強大”(Make America strong again)競選口號的小紅帽周邊產品,


對明暗鼓吹“白人至上”加深美國社會種族矛盾負有不可推卸責任的特朗普政府,予以強烈的嘲諷和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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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富有良知和格局斯派克李在片中穿插了那張著名的“轟炸中越南小孩裸奔”的越戰歷史照,


以及提供了受意識形態和宣傳尺度影響遭到弱化,不被我們所熟知常見的,美國大兵對越南“美萊村”屠村的罪證,都強烈體現出戰爭的殘酷性,批判性,反思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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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無論是攻打國,受侵國,亦或本國之內的種族和社會矛盾,身心傷亡苦痛的永遠是最普通的士兵和民眾,而躲在背後發動謀劃戰爭和制度的權貴政客,從來不願為此負責……


願我們都能放下對他國,他族,以及同胞之間的歧視和敵對仇怨,


因為,我們真的都沒有彼此想象和無良宣傳描述中的那般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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