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師與學生們在一起。受訪者供圖
這個學期，支教期滿的胡海霞本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原單位寧波市實驗小學工作，但她選擇了繼續留在集士港鎮廣德湖小學做“鄉村女教師”，開學前辦好了調動手續。
這兩所學校，一所位於偏遠的鄉村，一所處於繁華的市中心，有人對胡海霞的選擇覺得不可思議，胡海霞卻坦誠地說：“我也糾結過。一開始只是想延長一年交流期，把自己教的這屆學生帶到畢業。”最終，懷著一顆對教育事業的初心、一份對農村孩子的真愛，胡海霞選擇了調到廣德湖小學工作。
支教第一年，她曾“非常不適應”
去廣德湖小學之前，胡海霞是寧波市實驗小學高級教師。
為了讓城區優質教育資源流動到鄉村，海曙區教育局每年都會選派優秀的城區教師到鄉村支教。2017年，胡海霞成為眾多交流教師中的一員，來到海曙區集士港鎮廣德湖小學，交流期三年。
“剛到的時候，我非常不適應。”胡海霞解釋說，城區的學生眼界開闊、思維活躍，上課的時候常常會帶給老師驚喜，“我之前在教語文、做班主任的過程中，孩子們常給我帶來靈感，我也充分享受著工作的愉悅。”相比之下，鄉村小學的孩子們顯得“不太會說”。“讓孩子們抄抄寫寫，他們會做得很好，但在課堂上，很多學生不善於大膽地表達。聽不到孩子們的反應，不知道他們的想法，這樣的課堂讓我一下子無所適從。”
讓胡海霞深有感觸的還有學生家長。比如，晚上快10點了，釘釘群裡還有好幾個學生沒有作業“打卡”，胡海霞聯繫學生家長，有的家長說“胡老師，我正在開滴滴，你說吧，我應該怎麼做孩子才會進步”，有的家長則還在“轟隆隆”作響的機器旁工作，一時，竟讓胡老師不知如何和他們說孩子作業還沒完成的事；又比如，胡海霞在家訪中發現，有的學生家中沒有一張專門的書桌，不是說買不起，而是家長沒有“孩子學習需要一張書桌”的意識。
從教24年，曾先後在鄞州實驗小學、寧波市實驗小學任教的胡海霞，到廣德湖小學支教後不斷思考，“教學生涯的前21年，我的學生多來自城區；如今，我接觸的人群產生了很大的變化，學生家長多為本地農民，也有不少外來務工人員。他們中的一部分無暇顧及孩子的教育。”胡海霞想盡自己的力量服務於孩子的成長，“課堂上，怎樣讓學生變得能說會道，怎樣促進他們的思維發展，怎樣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進行審美鑑賞和文化傳承，這是擺在我這個語文老師面前的全新課題。”
她為農村的孩子，花了很多心思
針對鄉村學校孩子們的實際情況，胡海霞不斷調整自己的教學計劃和教學行為：
課堂上加強與學生的互動，鼓勵每個孩子舉手發言。三年級從江西老家轉學過來的小張同學分不清平翹舌音，很內向，有點小自卑。胡海霞就耐心地開導他，一次次地幫他糾正發音，還讓他擔任小群學習組長，在班上進行示範朗讀，漸漸地，孩子再也不怕發言了。
不少同學寒暑假獨自在家，一放假就處於“放羊”狀態，早在兩年前，胡海霞就組建了小群進行學習打卡，假期裡經常督促、指導學生。
疫情期間一度上網課，可這裡的很多學生家裡沒有電腦和iPad，只能拿著父母的手機上網課，“這太傷眼睛了！我捨不得他們長時間用眼，錄了一些音頻課，用聽音頻記筆記的方式學習古詩文、舉行網上說書會” ……唯有錄過課件的老師才知道，這背後得花多少時間和精力，居家學習初期，胡海霞都是自己編寫錄製稿指導學生錄播音頻課。
精心耕耘終會有成果，胡海霞所花的種種“心思”在孩子們身上起到了明顯的作用。班上的小衚衕學，父母忙於打工，缺乏有效的陪伴，沒有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還常常調皮搗蛋。胡海霞發現小胡很羨慕班上作文發表的同學，就單獨“開小灶”幫小衚衕學把一篇習作修改了四五遍。“我的作文發表啦！”這讓他增強了學語文的信心。連續三篇習作發表後，胡老師告訴他，考試的時候也要好好寫作文，“你如果能把格子寫滿，每個字寫得乾乾淨淨，老師送你一件禮物”。之後的期末考試，儘管前面的題目答得不怎麼樣，但作文紙上，小胡確實是寫得滿滿當當、乾乾淨淨！得到老師的禮物——胡老師給他買的一雙新鞋時，孩子非常興奮。
她的教學理念，也影響了年輕同事
胡海霞到廣德湖小學後，不僅改變著她的學生，也影響著她身邊的同事。支教的三年裡，她不遺餘力地指導學校教務處老師一起構建中心備課組，協同學校德育處老師開設並組織班主任工作坊的日常活動。每一次學校的教研活動都提前準備，認真聽課，精到點評，讓年輕教師受益匪淺。至於有同事要上公開課、評職稱等，但凡請教胡海霞，她都是盡力相幫。
“我和胡海霞老師搭班三年，她說話輕聲細語，做事幹脆利落，我從她身上學到了真誠愛生的教育藝術和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是胡老師告訴我：要用欣賞的眼光去看待每一個學生，用心發現他們身上的優點並及時鼓勵，這樣就會不斷看到孩子的進步。更是胡老師，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更好地管理班級，如何培養小班幹部。現在的我們，亦師亦友。我在工作和生活中，每每遇到煩心事，總在胡老師耐心的開導後變得豁然開朗。”數學老師、604班班主任戴寅娜說胡海霞是她心目中的“女神”。
校語文組教研組長楊濃濃也得到過胡海霞的很多幫助，“上學年，她聽說我要參評教壇新秀，便給我佈置了暑假作業，向我推薦了專業書，監督指導我練粉筆字，點評我的讀書心得，一點一點細緻地教我試講，分享她的經驗。比賽前，她像大姐姐一樣，貼心到連我比賽穿的服裝也操心…… 非常感謝胡老師！”楊濃濃曾和胡海霞一起代表廣德湖小學去貴州送教，“在對當地學生有了初步接觸後，為了能給學生一堂更符合他們學情的語文課，胡老師陪我改課到深夜，十分難忘！”
年輕教師姚文澤說，胡海霞老師是一座橋，連接著城市與鄉村，為鄉村教師送來先進的教學理念。
支教期滿，她選擇了留下來
三年的支教很快就到期了。“由於種種原因，我們學校今年仍然緊缺語文教師，尤其是優秀的語文教師。”2020年春季，廣德湖小學校長王波在全校教職工大會上真誠地向交流老師發出邀請。胡海霞的心動了。
“非常感謝寧波市實驗小學，為我的成長提供了極好的平臺，我相當留戀這所有著深厚底蘊的百年老校。而三年的支教，也讓我喜歡上了廣德湖小學，這是一所朝氣蓬勃的農村小學。如果可以，我想延長一年支教期，把504班學生教到畢業，希望能為農村的小學語文教學貢獻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同時也感謝學校領導大力支持我不斷實踐自己的教學理念。”胡海霞說她當時是這樣考慮的。
但由於政策等原因，延長支教期的申請獲批並不是很順利。要不要調到廣德湖小學工作？胡海霞想到了這樣的選擇。
胡海霞也曾糾結過，畢竟城區學生和鄉村孩子的差異很大，課堂體驗很不一樣；“但我來自農村，能為農村教育、為農村的孩子做點事，也是很有意義的”，從小在鄞州鹹祥長大的胡海霞，一直說自己是農民的女兒。
胡海霞也曾和自己的多位師長坦誠交流，其中浙江省教科所前主任王炳仁教授的一句話“你愛這些鄉村的孩子嗎？如果愛，就留下”堅定了她留下來的決定，“這是經過慎重考慮做出的選擇，因為這裡的孩子更需要我，我也是真的愛他們”。
成了一名鄉村女教師後，胡海霞特意在開學第一天穿了件新衣服，她說希望自己在任何環境中都能不斷成長，“我現在最需要的，是學習前人的經驗，探索適合鄉村教育的更有效的教學方法”。
記者 俞素梅 通訊員 王芳
胡海霞
44歲
海曙區集士港鎮廣德湖小學語文教師，浙江省十佳智慧班主任，寧波市小學語文教壇新秀，原寧波市實驗小學高級教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