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賣聲悠揚委婉 敲打器五花八門

——記青州建國前小商小販的叫賣聲和手中的擊打物


在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青州古城有許許多多的小商小販及民間手工藝人,靠走街串巷叫賣謀生。他們或推車挑擔,或手垮肩背,有的靠吆喝,有的靠敲打手中的響器。特別是那些腔調各異的叫賣聲,有的粗獷高吭,有的悠揚委婉,有的近似沂蒙山小調,形成了當年青州古城一道獨特的風景線。筆者從幼時起,對這些叫賣聲及手中的敲擊物就特別感興趣,耳濡目染,至今記憶猶新。現將舊時的叫賣聲和敲打器作一簡要整理,讓大家品味一下當年青州古城的商貿風情。

解放前,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販及小手工藝人,主要有三種推銷攬客方式:一是吆喝推銷法,二是敲打響器推銷法,三是兩者並用推銷法。現分別介紹如下:

叫賣推銷法

賒小雞:每年早春,廣饒縣一帶賒小雞的便挑著兩個大雞籠子,走街串巷吆喝著賣小雞小鴨。為促銷,他們多采取賒銷法。只要將你的住址、姓名、購雞隻數記在賬本上,便可先賒給你,待秋後再登門要錢。其吆喝聲是:“賒小——雞了呵,賒小——鴨了——!”

軲轤子匠:挑著擔子給人鋦盆鋦鍋。他們的吆喝聲較長,要換好幾口氣才能吆喝完。如:“鋦鍋——了——呵,鋦盆破——,鋦碗——了,鋦盆破——。”

賣洋線:過去賣洋線的,肩上揹著一個盛著各色洋線的大包袱,左胳膊上挎著一縷縷花線樣品,吆喝著:“發賣——洋線!”意思是即可零賣,也可小量批發。

修風箱:從前,人們做飯離不開風箱。若風箱出了問題,或漏風或毛頭磨損嚴重,都有專門修風箱的藝人修理。此工匠的吆喝聲低沉而簡捷:“扎——裹——風匣!”

賣篦子:篦子,一種密齒的梳子。過去,賣篦子者大都是南方蠻子,他們把篦子叫“刮子”。吆喝起來緊湊而無拖腔:“刮子!刮子!刮子!”咱北方人雖然聽不懂他們吆喝的啥,但日久天長,都知道是賣篦子的南方蠻子來了。

磨剪子搶菜刀:這一行當,雖然是一種不起眼的小手藝,但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卻離不了。他們肩扛一根小板凳,板凳一頭安著個小手搖砂輪,一頭安著一種搶菜刀的卡具,邊走邊吆喝:“磨——剪子來——咳,搶——菜——刀——!”

賣鍋地瓜:解放前,青州有一種地方名吃叫“鍋地瓜”,選用優質紅瓤笨地瓜,用特殊工藝加工而成。一般是在家裡做好後,再將加工熟了的地瓜及地瓜油放入大砂鍋內,鍋下有木炭火加著溫,賣者挑著擔子沿街叫賣:“方——古——熱——地瓜——!”人們聽到其叫賣聲,無不垂涎三尺。

賣糖稀:這是一種很不起眼的小本生意。賣者多是一些沒成年的十來歲的小妮及小男孩,手提一隻小條筐,內盛糖稀瓷碗一個,筐子裡放著些攪糖稀用的豆秸棒,其叫賣聲童聲童氣:“糖稀唄——糖——稀咧!”買著多是孩童,花上二三分錢買過來,即能攪拉著玩,玩夠了又能解饞。也有個別性子急的小孩,剛買過來,就下了“肚家莊”了。

賣青菜:舊時,許多流動商販靠沿街叫賣青菜為生。挑子兩頭是兩個盛滿各種青菜的大淺筐,賣菜人邊走邊吆喝:“菠菜、韭菜、芹菜、芫荽,蔥了——!”一口氣吆喝出好多種菜名,吆喝下來,憋的臉都通紅。

紮裹簸箕箢子:簸箕、箢子,這些家庭日常用品,一旦壞了,自己修不了。隔三五除日的,就有人登門吆喝修理,吆喝聲前高後低:“紮裹——簸箕箢——嘖。”

拿鋪襯頭髮來換針:現在,人們多餘的衣裳扔都沒處扔。而解放前,人們拿著鋪襯、頭髮、爛棉花頭、破鞋也捨不得扔,而是攢著用來換針、換火柴。做這種小本生意的多是老人,也就是掙個仨核桃倆棗的,添補添補拮据的生活而已。其叫賣聲是:“拿——鋪襯、頭——發來——換針使啊——!”

賣綠豆丸子的叫賣聲是:“綠豆丸子——!”賣燒雞的是一個聲音嘶啞的老者,用低沉的沙嗓子吆喝:“燒——雞——喲!”常賣江米糕的是個嗓音很洪亮的中年人,吆喝起來氣力十足,能聽數百米遠:“糕——唄——江米糕——!”此外,過去的皮匠、錫壺匠、打磨匠等,都有固定的叫賣聲,筆者印象不深,難以描述。

敲打響器攬客法

解放前,小商小販及民間手工藝人,除了靠叫賣聲招攬顧客外,另一種招攬顧客的方式就是用兩手敲打響器。如賣豆腐的敲梆子、貨郎手搖貨郎鼓、遊醫搖銅鈴、算命瞎子敲雲臺。他們既省了整天的叫賣之苦,又能以其獨特的聲音吸引顧客。日久天長,哪種響器代表哪個行當,人們都辨別自如了。

遊醫:也稱“鈴醫”,原指過去的江湖郎中,手拿一串銅鈴,邊走邊晃動銅鈴。人們聽見這種鈴聲,就知道遊醫來了,可請至家中為病人診病。久之,人們便把遊醫叫做鈴醫了。

算命先生:舊時瞎漢算命,並非沿街吆喝,而是靠敲打手中的一種銅製響器。這種算命先生有特殊的裝束,肩上搭著一個帆布前插子,內裝三絃一把,右手提著一面平板小銅鑼,正名叫“雲臺”。鑼錘與鑼柄連在一起,走幾步便敲一下。左手拿一長竹竿用來探路。走累了,路邊一坐,隨手操起三絃,彈個小曲,以吸引顧客。還有的算卦先生不敲雲臺敲響棍,兩手各握一根20釐米長的響棍,用一隻手的響棍去擊打另只響棍的上頂,發出清脆的梆梆聲。時間長了,人們聽見這種響聲,就知道算卦的來了。

理髮匠:過去的理髮匠有兩種,一種是開館坐店等客,一種是挑著剃頭挑子走街串巷。這走街串巷的扁擔上吊著一個叫“喚頭”的金屬器,形狀像個特長鑷子,邊走邊用一隻手去捋“喚頭”,響器便震動,發出噌噌的共鳴聲及特殊的餘音,以此招攬剃頭的客人。

貨郎:舊時的貨郎,有的挑著擔子,有的肩背木箱,但手裡都是持著一個貨郎鼓。此鼓上下兩層,下鼓上鑼,搖起來,兩種響聲混在一起,格外招人。所賣的物品多是家庭婦女常用之物,洋線洋襪、針頭線腦,無所不有。古城曾流傳著一首貨郎民謠:“貨郎哥兒賣花線,肩背木箱走街面。貨郎鼓兒轉三轉,引出嬌娘門前站……。”實則,貨郎多是和大閨女小媳婦打交道。

賣布:賣布的小商販一隻肩上搭著各色布匹,另一隻肩上揹著裝滿各色布的包袱,脖子後頭插著一杆竹尺子,手拿著一個大號貨郎鼓。此鼓為單層,只有下邊的鼓,沒有上面的小銅鑼。搖起來咚咚作響,人們聽其鼓聲,就知道是賣布的特有響器。

彈棉花匠:彈棉花的手藝人在走街串巷時,身背一張形似弓箭的特製大弓,時走時把弓拿在手,用力一拉,特製的弓弦便發出低沉的嗡嗡聲,年積成俗,人們聽見弓聲,便知道彈棉花的來了。

賣花盆:過去,瓷盆、瓦盆都是挑著擔子串街賣,但並非叫賣,而是一手拿著一根較長的竹竿,邊走邊按固定的擊打法敲打筐裡的瓷瓦盆,其擊點是:“噹噹噹嘀嘀噹噹噹!”聲音清脆響亮,買盆者即出門光顧。

賣豆腐:青州古城自古就有一種說法,在南陽城裡賣豆腐不能吆喝,怕驚動了臥牛,只能改為敲梆子。梆子是香椿木做成的,敲起來聲音十分響亮,敲的速度不宜太快,每分鐘二十下左右。出了城以後就以叫賣為主,這種常規多年未變。

賣熟豬頭肉:賣者肩背一木箱,內盛熟豬頭肉,翻開箱蓋,即可當切肉的面板。整日穿行於街中,也是靠敲梆子招引買主。為區別於賣豆腐的梆子聲,他們有一種單獨的敲擊法,即連敲兩下停一停。人們聽到不同的梆子聲,都能區別出哪是賣豆腐的,哪是賣熟豬頭肉的。當然,對青州城區幾處回民集中居住區,賣熟豬頭肉的都自設禁區,不越雷池半步。

賣咕噹子:解放前,有一種很受兒童歡迎的玩具叫“咕噹子”。它是一種玻璃製品,形似葫蘆薄似紙,吹嘴較長,玻璃上彩繪著兒童喜愛的圖案。底平而薄,用嘴一吹,平底隨之一凸一凹,便發出清脆的“咕噹咕噹”聲。有時若吹力過大,咕噹子底便被吹破了。好歹那時價格便宜,當地人有“咕噹咕噹啪,一毛錢買仨”之說。可惜,這種極受歡迎的兒童玩具,解放後不久便徹底消失了。

黃包車: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青州城曾擁有黃包車數百輛。那時的黃包車是富人出門的代步工具,窮人的謀生工具。車伕拉起來一溜小跑,為防撞著人,在右手握的車杆上安著一個小皮囊喇叭,遇有情況或障礙,右手一捏皮囊,小喇叭就發出“咕嘎咕嘎”的響聲,行人便自覺讓路。古城還流傳著一首東洋車伕的民謠:“東洋車伕窮人多,要想吃飯沒奈何。走得遲緩坐客訓,停得尷尬巡捕呵……”寥寥幾語,道出瞭解放前東洋車伕艱苦的生活條件和環境。

除以上列述的兩大類推銷、招攬顧客的形式外,第三種形式就是吆喝與敲打響器並用法。如賣豆腐的、賣瓦盆的、打磨的等,都是採用吆喝與敲打相結合的形式,不拘泥於一種方式。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社會的進步,上述解放前的這些五花八門的吆喝聲、手中的擊打物,已大部分絕跡。現在流動的小商小販再也不扯著個嗓子使勁吆喝了,多改用錄音喇叭,既不使勁,聲音又大。當年手中的那些敲擊物早已棄之無影,能流傳下來的更是鳳毛麟角。為使古城這些傳統文化能繼續傳承下去,筆者打算,下一步,在進一步挖掘整理的基礎上,把解放前的這些叫賣聲全部錄音並譜曲,形成系統的文字、音像資料,作為一項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奉獻給社會。 (有令衡)

叫賣聲悠揚委婉 敲打器五花八門


算命瞎子敲的“雲臺”

叫賣聲悠揚委婉 敲打器五花八門


貨郎鼓

叫賣聲悠揚委婉 敲打器五花八門


剃頭匠

叫賣聲悠揚委婉 敲打器五花八門


黃包車

叫賣聲悠揚委婉 敲打器五花八門


貨郎

叫賣聲悠揚委婉 敲打器五花八門


鋦鍋匠

叫賣聲悠揚委婉 敲打器五花八門


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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