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歐足球巡禮的最後一站:讓人惋惜的南斯拉夫


東歐足球巡禮的最後一站:讓人惋惜的南斯拉夫

保加利亞人最重要的一場比賽,毫無疑問是1994年世界盃的1/4決賽,對陣上屆冠軍德國隊。賽前幾乎無人相信保加利亞人能贏。一方是三屆世界冠軍,一方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國球隊。在德國“巨無霸”面前,東歐球隊歷來都是墊腳石,儘管德國人已略顯老邁,但對付保加利亞人還是綽綽有餘的。而且,德國隊歷史上也鮮有輸給弱隊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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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的上半場很沉悶,下半場開始後,德國隊先進了一粒點球,保加利亞人被逼無奈,只能放手一搏,精彩場面開始出現。第75分鐘,斯托伊奇科夫在德國隊禁區左前方約30米處主罰任意球。他用左腳踢出一記又高又飄的球,皮球飛過德國隊的人牆,向外側旋轉並快速下落,幾乎貼著左側門柱飛入球門,撞在了左側的球網上。很多媒體都說,德國門將伊爾格納沒做任何反應,其實他做了向左側撲球的準備,但飛快的球速和刁鑽的角度,已讓他沒有挽救的可能了,只能目送皮球入網。保加利亞人沒有給對手喘息的機會,3分鐘後,萊切科夫用他的光頭頂入了制勝一球。 就這樣,本屆世界盃最大的冷門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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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保加利亞足球的頂點。20世紀90年代,有兩支強隊成全了東歐的輝煌。一支是阿根廷隊,另一支就是德國隊,他們在4年後又成全了克羅地亞人。東歐足球巡禮的最後一站是南斯拉夫。解體後,南斯拉夫國家隊解散,並被國際足聯禁賽。貌似強大的南斯拉夫足球一下子崩潰。手下敗將丹麥人頂替他們參賽,居然得了1992年歐洲盃的冠軍。無數喜歡這支眾星雲集球隊的球迷紛紛發出思古幽情。不平者有之,惋惜者有之,懷念者有之,哀悼者有之。紀念文章、分析資料汗牛充棟,如果寫文章能決定獎盃歸屬的話,那南斯拉夫一定是1992年歐洲盃、1994 年世界盃的雙料冠軍。

其實大家不知不覺地將南斯拉夫的足球水平人為拔高了。從兩個方面可以證實:第一,從二戰後到南斯拉夫解體,南斯拉夫隊在世界盃的最好戰績是1962年的第四名,歐洲盃的最好戰績是20世紀60年代的兩次亞軍,70年代尚能進四強,80年代就無影無蹤了,整體成績遠不如蘇聯隊和捷克斯洛伐克隊。要知道,南斯拉夫國家穩定,經濟也遠較其他東歐國家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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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歷史並不是沒給南斯拉夫足球機會。南斯拉夫解體後,集中了其大部分優秀球員的克羅地亞隊,在世界盃上的最好成績是1998年的第四名。如果不解體,南斯拉夫1987年“ 黃金一代”能取得的最好成績也就如此。而很多人卻臆想,如果前南六國的足球運動員聯合起來,這支隊伍的水平還會更高。

這種觀點非常可笑, 足球怎能如此簡單地做加減法?就算合併再多的人,在場上踢球的也只有11人。更何況,參加1990年世界盃的那支南斯拉夫隊,已經顯出頭重腳輕的問題了。他們在中前場很多位置人員重疊,而後場包括守門員則明顯存在軟肋。這些問題在當時根本沒有辦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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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斯拉夫在很多體育項目上水平都很高,這個民族似乎天生擅長運動。他們的足球水平雖然也很高,但遠沒到能與巴西、阿根廷、微國、意大利等強隊比肩的程度,離世界最高水平還有不小差距。他們仍在東歐足球的政治範疇中,用國家的力量來培養一小部分精英球員,使其儘快地達到高水平,在國際賽場上為國爭光。

但是,南斯拉夫的足球風格卻不是蘇聯式的快速簡潔打法。由於地理和歷史的原因,前南地區受奧地利和意大利的影響很深,足球風格上也更類似”多瑙河流派”,屬於歐洲拉丁派足球。球員技術出眾、腳法細膩、配合默契、進攻流暢、講究利用空間且戰術多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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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斯拉夫足球的“末日輝煌”始於1987年的世界21歲以下青年錦標賽。在這屆比賽中,南斯拉夫青年隊以6戰全勝的成績獲得冠軍。這支隊伍中擁有前南斯拉夫地區未來10年足球運動的頂樑柱:薩維切維奇、普羅辛內斯基、蘇克、博班、米賈托維奇等大批天才球員,他們的橫空出世,預示南斯拉夫足球至少在國家隊層面將達到世界最高水平。性急的貝利在1990年世界盃之前,就預測南斯拉夫隊能獲得冠軍,但後者辜負了他的期望,他們在點球大戰中倒在了馬拉多納領銜的阿根廷人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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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批球員首先在俱樂部層面獲得了突破。1991年,由他們組成的南斯拉夫貝爾格萊德紅星隊擊敗了法國馬賽隊,獲得歐洲冠軍盃的冠軍。馬賽人輸得心服口服,當家球星帕潘說:“ 他們主宰了比賽,就像他們之前每晚所做的一樣。” 整個歐洲似乎都已經聽到南斯拉夫人征服的腳步聲。這支紅星隊幾乎集中了全國的足球精英。除上述青年隊的才俊外,還有南斯拉夫足球的標誌性人物斯托伊科維奇、鋒線超級殺手潘採夫、中場大師尤戈維奇和任意球大師米哈伊洛維奇。如此多的中前場優秀球員集中在一起,紅星隊在比賽中攻勢如潮,場面恢宏。而後防不穩一直是他們的“阿喀琉斯之踵”。在當年年底的豐田杯比賽中,紅星隊以3:0輕取智利的科洛科洛隊,創造了南斯拉夫足球最後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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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的成績也無法彌合根深蒂固的民族矛盾。南斯拉夫不可避免地分裂了,不論是國家隊還是紅星隊:都跟著一起瓦解。各族球員各回各國,飄零四海,浪跡天涯。20世紀80年代末,南斯拉夫內部各族矛盾愈加激化,這種矛盾必然會反映到由各族球員組成的國家隊中,其中克族和塞族的矛盾最深。1990年世界盃前,克族球員老大博班暴打塞族警察而被禁賽。在比賽中,塞族球員佔據了主力,而克族球員只能坐冷板凳!這未嘗不是他們在1990年世界盃失敗的原因之一。硬要將他們捏合在起,能實現多少戰鬥力也只有天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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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斯拉夫瓦解後,南斯拉夫足球也隨之告終。接下來的塞爾維亞足球、克羅地亞足球、斯洛文尼亞足球、波黑足球、黑山足球和馬其頓足球,就像所有東歐國家的足球一樣,在經歷了各自的“黃金一代”後,就慢慢衰落。延續自計劃經濟的舉國體制本身並不具有持續性,就像保加利亞隊和克羅地亞隊,都曾擊敗過強隊德國隊而進入世界盃四強,但現在,有人會認為他們比德國隊強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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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惜的是那批優秀球員。從1992年開始的禁賽,讓這些球員在最美好的年華報國無門,也無法通過世界盃舞臺展示自己的球技。到1998年解禁時,很多球員都已廉頗老矣。幸好,還有俱樂部比賽。這些優秀球員成為西歐各大豪門的搶手貨,蘇克、普羅辛內斯基、米賈托維奇去了皇家馬德里隊,博班和薩維切維奇去了AC米蘭隊,潘採夫去了國際米蘭隊,尤戈維奇去了尤文圖斯隊,各自隨隊建功立業。這些俱樂部或許是這些天才們的最好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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