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03年,柳巖23歲,母親被確診為直腸癌。
醫生指著腸鏡片子上的幾處陰影對她說,這裡、這裡、這裡,都是腫瘤。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柳巖告訴母親,腸子那裡長了一點腫瘤,要做手術,不做也可以……
她表現得很鎮定,若無其事的樣子。極力避免說出那個“癌症”兩字。因為內心只有恐懼。母親沉默不語。
讓柳巖瞬間長大。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可以只為自己活著,還要為家人活著。
工作這些年,她基本沒有攢下什麼錢。當然也賺的不多。母親和父親都是身體一直不太好,他們打那些工也賺不下什麼錢。
她開始到處借錢,東拼西湊,為母親終於做了手術。花了五萬塊錢。手術過後,為了省錢,母親瞞著柳巖沒有聽醫生的吩咐去做化療。柳巖知道後非常難過。“我就覺得我得努力賺點錢了。”柳巖開始參加電視臺的選秀節目,當時正好有一檔節目《貓人超級魅力主持秀》,進入決賽就有一萬塊錢的獎金。
在選秀舞臺上,柳巖半表演半真心地說出自己的人生理想——我想做貓一樣的女人。貓咪嘛。女孩子哪個不喜歡?伸個懶腰,就有人過來憐愛。
但事實是,從此以後,柳巖就開始活得更像一隻“雞”。一隻“鬥雞場的小雞仔”,拼命撲騰。
多年之後她在一次採訪裡感慨:
“你現在把一萬塊錢放到我面前,讓我去做什麼事情,我會覺得你腦子有問題吧。但你把這一萬塊錢放到那會兒的我面前,讓我去做什麼事情,我可能真的就去了。”
通過那場選秀,柳巖與謝楠(票房冠軍吳京後來的老婆)同臺比拼,最後得了第七名(謝楠第一名)。
從此,柳巖簽約光線傳媒,離開湖南電視臺的“鐵飯碗”,來到北京開始了住地下室的打工生涯。
當時心裡就揣著一個字“拼”。急切而富有野心。
多年後,面對一些不友好的評論,柳巖縮在沙發裡,盯著某處虛空,對提問的記者說:
“你不知道我們這樣的人是怎麼才得到機會的,我們的生長背景不一樣,我們生存環境不一樣,你不知道我們有多努力,你不知道我們付出了多少比別人更辛苦的代價。”
我的原生家庭決定了我沒法放飛自我。
這是柳巖經常唸叨的一句話。
不過,此時的柳巖,還只是生活苦逼而已。
距她被“性感”的心理壓抑日子,還有整整3年。
02
2017年,柳巖37歲了,這年的12月,父親被確診為胃癌晚期。醫生告訴柳巖,已經全部擴散。
直接勸柳巖不要再折騰了,有時間帶叔叔多出去走走吧。
而就在前一年,柳巖剛剛給父母在廣東惠州(哥嫂所在地)買了一套別墅,希望父母可以住得舒服一點。
父親很喜歡這個新家。
每天都精心打理院子。他在前院闢出來一塊地,種了蔬菜和花。後院養了兩條狗,還有幾隻雞。
為了讓父親高興,柳巖動用私人關係,請父親喜愛的演員來看望他。王剛和張凱麗都來過。
王寶強是父親最喜歡的演員。
他來時,父親已經進入彌留狀態。
王寶強跪在地上,臉幾乎貼在床上,夠著看他,握他的手,輕輕地叫叔叔。
半個小時之後,父親悠悠轉醒。“啊,是真的王寶強來了呵。”
他已經沒有力氣笑了,但為了不怠慢客人,他努力翹起嘴角。柳巖清晰地記得,那是父親最後一次展露笑容。
第二天,父親離世。
……
柳巖曾經帶父母去旅遊。還為父母補辦了一場浪漫的婚禮。
在儀式結束的時候,母親將手捧花交給女兒。
父親說:“希望下一次看到你的婚禮”。
可是,父親卻沒有等她,就先走了。而她的婚禮,卻……
依然還是,遙遙無期。……
原因是什麼呢?有網友悄悄給出答案,誰敢娶一個被貼滿“性感”標籤的女演員做老婆啊。她又不是舒淇。即使舒淇,也是等了馮德倫好多年。
等馮德倫玩夠了,快要老了,老實了,才答應娶舒淇。
但柳巖最近依然在一檔綜藝節目中,自信滿滿地回答主持人:
期待明天一早太陽出來,一出門就能碰到一個帥哥。一見鍾情,二見訂情,三件定終身。
說完,哈哈大笑,毫不顧忌地花枝亂顫,春光燦爛。
03
柳巖是樂觀的,也是堅強的。
不管是當初在私人醫院,還是後來去了電視臺工作,以及最後來到北京進入光線傳媒和演藝圈。
柳巖幾乎從不請假。
唯一的一次請假,還是因為乳腺長了纖維瘤,要去做手術。
那時,柳巖已經在光線傳媒做了3年。
這3年來,她幾乎每天都在出節目,練臺本,接洽各項事情。基本不娛樂,等待上節目的空檔,車上趕路的時間,就是休息。
常常忙得昏天黑地。忘了吃飯,忘了睡覺,。日夜顛倒,都是家常便飯。
因為經常的飲食不規律,作息顛倒黑白,內分泌長期紊亂。柳巖的身體終於開始報警。她覺得乳房那裡很痛,但一開始也沒太在意。
忍一忍就過去了。
但後來,乳房越來越痛。有時痛到影響她的工作。這時,她才重視起來。
去醫院一檢查,醫生直接就告訴她,已經是腫瘤了。要做手術,也可以,保守治療也可以。
醫生讓她自己選。
而她早就在心裡選好了。
保守治療。
因為只有這樣,才不耽誤工作。
但過了一段時間,還是不行。因為工作,她還是沒有辦法按照醫生的吩咐,按點吃飯,按點睡覺。作息根本就規律不起來,更別說穩定了。
這樣,必定導致內分泌繼續紊亂,免疫力系統低下。對她的病(腫瘤),怎麼能夠緩解和治療呢。
後來,醫生看她為難。搖頭嘆息,說真沒見過你這樣拼命的年輕人,為了工作,連命都不要了。
但醫生還是堅持,如果做不到規律作息,那就只能開刀。切除那些已經長出來的乳腺纖維瘤,然後維持原狀不變。
……
在確認自己必須要動手術切除腫瘤時,柳巖害怕的哭了。
她怕自己出了意外,家裡就真的沒有人在支撐了。
但,哭完之後,柳巖反而輕鬆起來。相信吉人自有天助,自己還沒談戀愛,還沒生娃呢,老天一定不會讓自己早死。
索性,放心大膽,一不做二不休,就聽醫生的話,手術切除,一勞永逸。
動手術那天,她悄悄地沒有告訴任何人,父母也是多年後才知道。只是在進手術室之前,還是有點害怕的她,給嫂子王斌打了電話。以防萬一。
所幸一切都很順利。
醫生從她的胸部取出了幾粒暗灰色的瘤子,手術結束後,嫂子王斌的電話打來。
“哎呀痛死老孃了。”
柳巖笑著撒嬌。過了一會兒,王斌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哭聲。
“她一定很痛吧,她也很怕自己倒下。”
嫂子理解柳巖的擔心。母親的病情隨時可能復發,這就像一柄懸在柳巖頭上的利劍。
“你永遠有危機感,永遠怕有一天存的錢不夠,突然生病沒有錢。”
柳巖那時,常常和嫂子偷偷哭訴。
除了嫂子,她再沒別人可以傾訴心中的痛苦。但哭完之後,她又笑話自己,像個醜小鴨。
“不,我才不要做醜小鴨,醜醜的不好看。我要做白天鵝,美美的飛上天。”
終於,2019年,在她39歲那一年。經過十年奮鬥,她終於摘下“影后”皇冠,傲然戴在頭上。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每個人其實生來都是醜小鴨,將來有一天都會變成白天鵝。
但前提是,你要去夢想,去努力,去堅持,更要去拼搏。
這就是柳巖,一個一直被人誤解,被人嘲笑,被人冷落,卻依然笑容燦爛,明媚鮮妍的勵志女郎。
縱然老天狠心,讓母親患癌,讓父親病逝,又讓自己與乳腺癌擦肩而過。但她依舊把美麗樂觀綻放給這個殘酷的世界。
美哉,柳巖。
柳巖,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