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存在于空间之中，它时而宁静时而也会来点小俏皮。这世界于是也便显得丰富多彩起来。这种俏皮其实也是有分量的，在斗转星移中，显示其不能承受之“
轻”。在立体派和未来主义煞费苦心变幻着架上绘画的魔法时有一个人横空出世，华丽大转身。那人就是杜尚。杜尚把工业时代完美的商品直接搬到展厅给它一个名字，于是成为艺术史划时代的事件。而经过100多年的验证，杜尚的“商品”依然活在人们的心中，杜尚的理念影响着后来在艺术的路上艰难探索的艺术家们。
自行车轮
杜尚创作于1913年的《自行车轮》将真正的运动融入到这个带有自行车轮的凳子组合中，对杜尚来说这一组合能够完成象壁炉的火焰一样迷人的运动。
杜尚像是打开了藏在艺术魔盒里的精灵，而后，这些精灵们四处纷飞，艺术的模式越发的多样起来。艺术开始呈现它的无限可能性。 在1920年至1930年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梦境里，艺术家们通过简单的艺术姿态对现实进行重新诠释，带着回归创作本源的幻想，于是就有了超现实主义。
俄裔法国画家马克·夏加尔的《赤马》深受二战期间德国人占领法国的触动，由此描绘了发生在其家乡维捷布斯克的一幅悲伤画面，对身为犹太人的夏加尔来说此画有其特殊意义。
赤马
画中，飞在空中的人物，漂浮着的走钢丝演员仿佛要挣脱灰色的背景，他们更像是幽灵般的存在而非快乐的小丑。赤马眼神明澈，火把闪闪似乎要为暗淡的世界注入了一丝丝希望之光。
那一对相拥的璧人我愿看成是夏加尔和他的爱人。男的蓝色西服、新娘的白纱裙与黑暗中的赤马形成了一种反差，显得格外的宁静和圣洁。也许这就是艺术家眼中超现实的“现实”。
于是，我为《赤马》写了一首诗：
赤马的眼睛特别纯净/然后是它奔跑着的猛烈/一只小鸟从走钢丝的女人脚边溜过/它要去哪里/吉他被书本打开/紫色的忧郁狠狠踹了峰峦的马背/弹性的黑夜红唇张口大笑/戏虐着不知趣的弯月的一生/翠绿腾空而跃/赤马的腰部被温柔抚摸了几下/火把/不可一世的火把/你要去哪里/后继有人吗/白纱裙照耀着道路尽头和房子/一对壁人在这里彻夜拥吻/为被沸腾的殷红蹂躏了的青涩宁静。
也许这就是这幅画带给我的潜意识。
而胡安·米罗的超现实主义宣言则是将梦想与现实融合为一种绝对现实。《沐浴者》轻巧的构图让人隐约可见一位沐浴女郎，那简单的符号就像一首用图像表达的诗。海天一色，海浪与头发的形状，鱼儿与月亮耳语，胡安.米罗让画面呈现一种书写状态，自由自在的绘画语言如此流畅，直抒胸臆，诗意而灵动。
别样的白
而山姆·弗朗西斯的《别样的白》整幅画面的感觉恰似巴黎的日光暗淡。笔触表现出了白色与所有颜色混合的无穷效果。灰蓝色条纹和略显轮廓的流畅形状似乎赋予了画面缓慢的心跳。透明的形态交织，白色颜料向外辐射，画布的边缘似有光线游走。他说，
我觉得这种白色和事物之间延伸的空间一模一样。这别样的白，让我用诗来描述它：
最是回眸那一抹疏淡/厌厌暗淡日光/漠然冷艳时间/瞬间透出的蓝灰/认得荆棘之唇的心头窃喜/用处子的网披挂忧疑的霜/未来之船在那里/穿越青苔缠绕的无尽之意/请从打滑的时间线/停顿的那个点走来/进入你的画面/这里什么都有/然后/接受我的私人订制/昨日暗淡日光集散的琥珀一念。
对，这就是我的感觉。
时间在行进着，艺术家们的探索也越发的多元。他们从最初将古典的精神和技法打碎、重组、叠加的摸索中忽然被杜尚一点拨，似乎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他们关注起东方精神和意念，自我、书写、抒发之意渐浓。
亨利米修甚是喜欢赵无极，将赵无极的八幅石版画专·门写了评论，出了一本书，书开本大大的，在展柜中旧旧地翻着，名曰《亨利·米修论赵无极的八件石版画作》。还有让.莱斯库尔也写赵无极。
赵无极作品
赵无极的水彩纸本《无题》（1960）：记录了这位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又得西方艺术精髓的艺术家艺术形式与语言的转换。此画以水彩为媒介，渲染底色，灰暗的块状结构逐步涌现，仿佛展现了一个在时间孕育中的世界。在朋友亨利·米修的建议下赵无极重新探索中国水墨，他反思东方艺术的空间性、虚无性和构造平衡的问题，赵无极娴熟的水墨技巧和绘画手法使他能够将高密度的色块构造与极致微妙的透明效果完美融合，通过这些充满生命力的诗意痕迹，艺术家塑造出了虚无之感。 本世纪中叶，更多艺术家摸索将工业模式及新的动态融入艺术创作。艺术家与观众建立了一种崭新的积极的侵入而平等的关系，让观众意识到他们自身所拥有的变化的可能性。在一个黑暗的房间，我被一个影像作品所吸引，我坐在那里，反反复复，看了五遍，作品名叫《自由激进者》，是艺术家雷恩·莱在1958年创作的16毫米电影黑白有声胶片。
自由激进者（片段）
作为雕塑家和电影制片人的雷恩.莱对自然的基础力量很感兴趣，作品从黑色底漆的简单刮擦线开始，随着点线和面的变化，这些草图仿佛处于悬浮状态，组成了运动中的笔法。片刻之间，旋转的线条，像舞动的身体，在切断的成堆划痕间互相接替。这些线也可以断成细小的颗粒，在屏幕深处展开，仿佛流星的轨迹，线条的光的能量，在艺术家看来完美地展现了时间的“重点”。作品的背景音乐也很棒，有点印度音乐的感觉，有魅力的节奏伴着屏幕上灵动的影像符号舞蹈。
风景·横卧的头颅
这次展览还有两件贾科梅蒂的作品。一件是《风景·横卧的头颅》（1932）：这件石膏雕塑边缘有点斑驳了，像年代已久的石雕，形状也有点诡异。在我看来，是一个扁平的头像和一棵树的对话。作品呈现一种崭新的矛盾的古老的状态。在这神秘的风景中，充盈、平静与孤独并存着。
大女人2
另一件是《大女人2》（1960）。来到这个雕像前，我傻傻的坐在地上自拍了一张。“大女人”就在我的身后，神秘孤独，遗世独立的样子。作品散发出从时间的迷雾中走出来的肃穆之感，在她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艺术家孜孜探索的孤独的行走者的形象。“她”可以是时间本身，也可以是人类，抑或是人的大写的“Spirit”。
时间像一条自然流畅的线，就这么延伸过来，一路向前。一不留神就进入了2020年。一缕阳光照射过来，在我身上停留，我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它已经在对面的白墙上了。
好吧，时间，我是把控不了你的，让我追你吧！
文|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