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今天逛了一天,我終於快要沉沉睡去。突然,人的本能告訴我,有人!
我猛然驚醒,睜眼望去,只這一眼,就忘進了一汪深不見底的幽譚裡,像是有著莫名的引力,令人沉迷其中。而彼時,來人也被這一雙還未清醒的帶著慵懶嫵媚氣息的眸子怔住。
夜,寧靜。
兩人,深深地注視著。
不知過了多久,當感覺到一絲涼意,我才驚覺,原來被子由於我的動作已經掉了下去,搭在腰間,趕忙伸手去扯。
而來人似乎也被驚醒了,抬手握住我忙亂的手,兩人又是一愣。
真是令人心安的溫度和掌心。我想。
真是溫潤的小手,他想,好想就這樣握著。
皧韎而溫暖的氣息,漸漸在兩人身邊圍繞。
很自然地,我被他擁進懷裡,就這樣在他的懷裡,感受自己在騰飛,這個懷抱是如此溫暖,這個心跳如此讓人安心。我不是個會隨便讓陌生人近身的人,然而,此時,我有點傻,就這樣靜靜呆在這個讓我感到心安的懷抱裡。
停下來時,我們在一個屋頂上。面前是一個在月光下泛著波光的湖泊。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抬起頭,我看到一個完美的刀削般的側臉,鼻上部分用一個泛著銀光的銀色面具掩著,我看到一個性感的薄唇,和那讓我靈魂都沉迷其中的深邃眸子。月光灑下,我在那眼中看到了我的影子,就這樣傻愣愣地呆在那裡。
我彷彿感覺到了他的笑意,一瞬間,整個線條都好似柔和了開去,連那銀色面具都擋不住的柔和,我鬼使神差地撫上了他的面具,然後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子,微笑地看了眼他明顯呆愣著的眼,聞著令人心安的蘭花香味,沉沉睡去。
迷糊中感覺到有人輕撫著我的眉間,我突然記起,今天額上的藥水已過三天的時效,早被洗去,那梅花印記……
而此時,另一個人影從梅府飄出,速度之快,疑為幻覺。
一夜好夢。
我滿足地伸了伸懶腰,突然想起了睡前的情形,那個銀麵人,蘭花香!
猛然睜開眼,一把坐起,這,明明就是在我自己的房間!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更何況,我怎會如此安靜地在一個陌生人懷中沉睡?
暗柳在外面敲門,“小姐,醒了?”
我急忙起身開門,劈頭就問,“暗柳你昨晚有沒有看到有人?”
“沒有啊!小姐,怎麼了?”
“沒事,做夢了。你幫我上藥吧!”我頹然了,那掌心的溫度和懷抱的溫暖,那雙眼,那麼真實,會是夢嗎?
一整天,我都恍恍惚惚,無精打采。連梅毅連連逗我都沒興致。
夜晚再一次降臨。
當快要入睡的時候,我聞到了夢中的蘭花香。我睜開眼,便又落入一雙璀璨幽森的眼裡,是昨晚夢裡的那雙眼!銀麵人!
我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真實的疼痛傳來,我也聽到了耳邊的低低的笑聲。
又是一次飛翔,又是那個屋頂。我隱約地有些興奮。
在屋頂上我們也都是那麼地安靜,沒有說話。
這樣的氛圍讓我想起了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靜靜地,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感受彼此的情意。哦,不,那是我一個人的情意。
環在腰間的手突然一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只是不想看見懷中的人兒眼裡那徹骨的憂傷,讓他感覺像是連靈魂都要飄散開去。不喜歡。
我詫異地看著銀麵人,突然笑開了,頓時,那憂傷被隱到眼底深處,像是春風拂柳般,整個眉目都生動溫暖起來。他只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那眼裡,但卻不願一絲一毫的掙扎。
“哎!銀麵人,你說我們這叫不叫私會啊?要是被別人看見了,那我可是嫁不出去了哎!”我戲謔地看著他,都說古代對女子名節十分看重,不曉得這位會怎麼反應。
銀麵人只是一愣,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堅決,然後便是一把通體透明的玉簫出現在我眼前,月光穿過玉簫,我看見玉簫裡飛舞流動的鳳。
“這是?”我驚訝極了,因為當初我剛在這個世界醒來時,還在外面的一個樹林裡,迷糊中見到眼前的人身上掛著這管玉簫。可是怎麼會是在他身上?來不及思考,手中便多了一物。
是那鳳舞玉簫。
抬眼,是那人依舊清冷卻透著堅定的眼,正柔和地注視著我。
“呵呵,給我?那就不必了吧!一看就很貴重的樣子。”雖然我真的很喜歡也對它非常非常感興趣。
臉被人掰過,正對上那清冷的面具和那雙複雜的眼,我笑笑,殊不知在別人眼裡,是怎樣的靈動與風情。
腰間又緊了緊。
“相識一場,月色也正好……”我拿起手中的簫,輕輕撫過,手過留溫,是把好簫。以前跟川在一起,樂器沒少碰。
一曲《梁祝》在月色中響起,悠揚婉轉,隱麵人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月色下閉眼靜靜吹奏的女子,眼裡帶著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溫柔。這個女子,明明是稚嫩的身體和年齡,偏偏流露出那般深沉的憂傷和冷寂,一身風華,在這月夜中無聲綻放。
這一夜,註定讓他銘記。
這首曲,從此鐫刻於心。
這個人,讓他在以後的歲月裡無不感謝上蒼,自己遇上了。
而在兩人離去後,暗影裡閃出一個身影,“鳳影玉簫麼?梅英傑有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