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一般學籤都是一年期限，2月份交完學費後，我開始著手準備續簽手續。我打電話諮詢辦過此類手續的朋友羅微（化名），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她的苦笑，她說已經回國，孩子也不會繼續在加拿大讀書了。
怎麼回事？我大吃一驚！
“還不是因為那件事嗎？”
電話那頭，有隱隱的抽泣聲。我也只能一聲嘆息！
1
羅微是我來加拿大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和大多數來加拿大的陪讀媽媽一樣，她也是和老公兩地分居。當年，她兒子因為學習壓力太大患上輕度抑鬱，她毅然決然地辭去了工作，帶著11歲的孩子來到了加拿大留學。
去年暑假，羅微帶兒子回國的時候，還一切安好。等她坐長途飛機回到加拿大一個月後，接到了婆婆打來的電話。
電話裡，婆婆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對她說了句：“夫妻長期兩地分居總是不好的。”
羅微的呼吸一陣急促，她察覺出了不對勁兒。
羅微以前和老公在同一個單位工作，她找到了以前的同事兼閨蜜，讓她幫忙查查老公。可能是閨蜜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很快，她就收到了閨蜜發來的郵件：你老公出軌已經大半年了，對方是剛分配到我們單位的一個女碩士。
郵件的附件裡是一張單位聚會的照片，那個戴著眼鏡，文文弱弱的女孩，斜斜靠在老公身邊，老公正低頭看著她，眼裡似乎閃著光。
2
羅微脾氣火爆，馬上打電話回國，質問老公。沒想到老公的態度非常強硬，連絲毫掩飾都沒有：“長期兩地分居的夫妻，哪個不出軌。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瞞你……我尊重你的選擇：你要離婚，我會多分些財產給你；你不離婚，我們就這樣過，我還是會每個月打錢過去！”
羅微愣住了，她準備好的怒罵、咆哮、羞辱，都如同一記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羅微哭著問我：“為什麼這個男人變成這樣了，當初兩個人窮得連張像樣的雙人床都買不起時，他是那麼愧疚地抱著我哭，可現在他的床上卻睡著另外的女人……”
我搖頭嘆息：“他現在和那個女人正是熱戀期，自然不會輕易放手。而且你們兩地分居，感情漸淡。人哪，最是健忘，當初的苦怎麼比得上如今的甜呢？”
“離婚嗎？”我問羅微。
她邊哭邊說：“要是換在以前，以我的脾氣，我鐵定會離。可現在我沒有這樣的底氣，孩子還在讀書，我又沒有工作，一旦離婚，身邊有了小三，他又能給多少撫養費呢？現在雖然他人在心不在，可畢竟沒有離婚就還是一家人，兒子就還是他的兒子，他就不會輕易斷糧。”
“那你就和他多溝通一下吧！起碼向他表明你的立場，這樣‘一夫雙妻’的生活方式，你肯定是接受不了的，讓他懸崖勒馬。”我的話也是軟弱無力的，沒有籌碼，你拿什麼和人家談判啊！
果然，她老公始終就是那句話：不會改，要過就過，不過就離。
3
受到這個打擊之後，羅微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學校、家裡兩點一線，而是常常把孩子託給別人照顧後就約上一些朋友出去玩樂，用酒精來麻醉自己。
我體諒她心情鬱悶，每次也都是儘量抽時間陪她。可漸漸地，她身邊的這些朋友，包括我在內，也有些受不了了。加拿大這邊娛樂場所不多，每次出去路程遠不說，消費也貴。再加上我們都有照顧孩子的重擔，哪能常常陪她這樣喝酒啊！
拒絕了幾次後，羅微沒有再找我們。
後來聽別的朋友告訴我，為了報復老公，羅微也開始在外面找男人了。有次，她和一個學生家長好上了，被人家的老婆知道了，跑到她家裡，給了她一記耳光，她才算消停點。
這個朋友說到最後，作神秘狀壓低聲音說：“那個家長的老婆告訴別人，說她這幾個月至少找了七八個男人！”
我的心抽了一下，有點疼：曾經，那是個多麼自信、自律、自強的女人啊！
還記得有次我們一起帶孩子去陽光海岸度假，她穿著一條紅色花紋的長裙，在湛藍的海邊猶如一簇烈焰，光彩照人。那次旅行，整個行程都是她一手安排，井井有條，連會計出身的我都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被渣男老公的出軌給打敗了，而且敗得潰不成軍，一塌塗地。
我不敢再聽下去了，這樣的羅微不該是我認識的那個羅微。
4
晚上，我給羅微打去電話。這裡華人陪讀媽媽的圈子很小，她也許是猜到我聽說了那件事，故作輕鬆地對我說：“其實也沒什麼，當初他騙我說和老婆分居了，我才和他在一起的。”我提醒她：“可你還沒離婚啊！要是你真的想重新開始，乾脆回國和老公辦理離婚手續，然後開始自己新的人生。”
“離婚？我怎麼離？”我這句話似乎戳中了她的痛點，她的嗓音高了幾度。
“錢重要還是你的人生重要？你現在才四十幾歲，以後還有大把的人生路要走，不要為了這個渣男就此沉淪啊！離婚了你們的財產最起碼可以平均分配，以後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最不濟你就帶著孩子回國生活。總比現在這樣好！”我苦口婆心地勸她。
最終，我們在彼此的沉默中掛斷了電話。
一個多星期後，羅微主動給我打來了電話，說她在推特上認識了一個西人，這個男人單身，長得帥，對她也很好。她說，她想試著和對方交往一下，如果彼此合得來，可以考慮結婚，到時就可以申請移民，孩子的教育費用也不再是問題。
我聽得出來，羅微很想得到我的認可。
但我還是提醒她說：“你現在還沉溺在對你老公的報復心態中，急於想找到一份新的感情來證明自己，彌補你因為老公出軌所帶來的自我否定和自尊傷害。其實，你現在不應該急著找新戀情，而應該多進行心理建設，找回自我。然後再來決定你接下來要走的路……”
可惜，我的話她並沒有聽進去。事情的發展也在向著她完全沒有辦法控制的方向前進著！
5
沒過多久，羅微就緊張地找到我，說她接到了律師函，要被告上法庭了，問我怎麼辦？
原來，當初她認識的那個西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和她在一起後，利用她手機裡的社交軟件，找到她所有的聯繫人以羅微的名義進行詐騙，而且成功騙走了近一萬加幣。事情敗露後，那個男人翻臉不認人，一概否認，還逃之夭夭。
羅微本想找到這個騙子再來解決此事，但有個受騙人見羅微遲遲不表態，準備將她告上法庭。
我勸慰了她幾句，又找到了一個律師朋友，請她幫羅微處理這件事。一段時間後，我再問羅微，她不肯多說，只是告訴我已經解決了。
我想，這件事鬧得這麼大，羅微應該從中吸取了教訓，以後應該會迴歸正常的生活了！沒想到，2月份我再打電話給羅微時，她已經放棄了這邊的留學生活，回國了。
羅微告訴我，因為有個受害者是她兒子班上同學的家長，為了不影響兒子上學，她選擇了打碎牙齒和血吞，自己認慫，賠了這筆錢。可這件事在兒子學校還是傳開了，兒子覺得很丟臉，說什麼也不肯再留在加拿大了。
我問她現在情況怎麼樣。羅微說，兒子回國後情緒不穩定，她就一直讓孩子在家休息，也許是看到孩子這個樣子，老公有些內疚，對他們的態度好了很多，和小三也淡散了。後來，由於國內爆發疫情，大家都居家隔離，老公和小三也就這樣斷了聯繫。現在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雖然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甜蜜，但至少一家人還是客客氣氣的。
我不知道羅微今後的生活走向會是怎樣，也許和眾多有過出軌經歷的家庭一樣，婚不會離，但愛也不會再純粹了。從羅微疲憊的聲音裡，我能感受到，他們兩個人的感情貌視劫後重生，實則早已破爛不堪，估計只是在湊合著走向婚姻終點。
時間和空間，從來都是愛情的終極殺手，有多少愛人沒有經受住兩地分居的考驗，分道揚鑣。再回頭看看我身邊的這些陪讀媽媽們，真的是為了孩子付出了太多太多。
雖然這個故事早已是過去式，但如今午夜夢迴，想起了大洋彼岸的羅微，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這樣真的值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