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过山头(一)

分享一个我兄弟的故事

夜晚,“我是光棍市里生人。”老头蜷缩在墙角的火炉旁,望着跳动的火苗出神。“爷爷,什么是光棍市?”在一旁逗猫的小孙子不解地问,小手划过猫头,它的嗓子里“呼噜呼噜”叫着。夏始春深,小山村早就开始了一年的耕种,像这样劳累一天之后的爷孙对话,已经有十几年了。

朝阳过山头(一)


“光棍市”其实是当地对土匪横行时期的称呼,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那些动乱不堪的岁月里,就算是一穷二白的庄户人,也会走上“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路子。爷爷在那个时代出生,关于自己的童年,他有太多的模糊的却也刻骨铭心的回忆。

朝阳过山头(一)


子坐落在东边的半山腰上,一条南北向的公路穿过两山之间的谷底。爷爷出生在东边的山腰上,山与崮紧相连,连绵不断。

朝阳过山头(一)


“光棍”不欺负穷苦家庭,他们知道就算是用铁铲子刮,漆黑的锅里也没有一丝油水。听爷爷说,他刚记事的时候,邻村张大户家被“光棍”扫荡一遍,却没掏出几个银元,土匪头子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户主张有顺三天没有回家,老婆带着孩子跑到几十里外的娘家去了,只有一个佃户帮着看家。土匪派来小喽喽捎信给佃户,拿不出一百块银元的话姓张的就别想活着回家。没有王法的时代,谁有枪谁就是王法。佃户通知张有顺的老婆孩子去“东乡崮”交钱赎人,并且带着张有顺的一根断指作为信物。张有顺被抬回家里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足足有半年没能下过床。后来听他们村里人说,张大户回家的时候手指头都露着骨头,土匪用麻绳把他绑起来,小细绳绾成扣儿套在他手指头上,然后挂在梁上拷问,不说出银元藏在哪了不放他下来。这件事是爷爷记忆里最早的一件大事,毕竟是其他村里的事,后来念叨的次数不多。

朝阳过山头(一)


“1939年,小日本鬼子进了咱们村,铁帽子,黄大衣,刺刀晃眼。”爷爷说的很详细,因为印象太深。“真鬼子排着队从咱们庄里过,皮鞋踩着小土路都咔咔响,他们的大营在东里庄,国民党本来打算在那建县政府的,鬼子以来他们就蹿了。”爷爷不抽烟,也不喝茶,唯一的嗜好是喝点白酒。饭桌上,小圆酒盅一次次被斟满,温酒的茶缸里,酒壶渐渐地浮了。“鬼子见了咱们老百姓,会让挑着箩筐的人停下伸出双手,摸摸手上的老茧,然后说一句‘好好滴,好好滴,’所以种地的庄户人并不很怕真鬼子。最让人记恨和害怕的是假鬼子,汉奸,他们知道十里八乡哪里东西好,哪家人家有点存粮,带着一个真鬼子就去折腾人家。”呡过酒盅之后,爷爷把茶缸里的酒壶拿出来再使劲到几遍,有时候会拿起酒瓶再给自己加一点。“鬼子在咱这里待了3年多,国民党又打回来,一口气把他们打到河南那边了。”其实爷爷并不知道河南在哪,甚至不知道百里之外的临沂是什么样子,只是听人家这么说。“鬼子不上咱山上来,咱山上没东西拿,那时候哪里有一家能吃饱饭的啊,地里也不长粮食,牛也瘦的皮包骨头。”可能是还不到十岁的年纪记不清太多细节,爷爷关于村里进鬼子的事情也念叨的不多。

(未完待续)。。。。。

本文为兄弟根据爷爷的描述加以整理,皆为真实、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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