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女青年”謝道韞的詩歌惡趣味從何而來?

今天我們接著學習《詩經》,在上一講中我們知道了:

謝安曾經問眾子弟《詩經》中哪一句寫得最好,淝水之戰的總指揮謝安的後輩謝玄回答:“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個答案讓謝安非常不滿意,他馬上糾正說:“訏謨定命,遠猷辰告。”因為這句話代表的了無比的“政治正確”。

“文藝女青年”謝道韞的詩歌惡趣味從何而來?

文藝女青年的惡趣味

這一講謝安再度登場,問題還是老問題,唯一的區別是回答問題的人從帶有文藝範兒的糙老爺們謝玄,換成了東晉第一才才女謝道韞。謝道韞的歷史地位我們不必要爭議太多,今天用來稱呼和表達女子才華橫溢的“詠絮之才”就來自謝道韞。

謝道韞選出《詩經》最好的句子是:“吉甫作誦,穆如清風。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這句詩出自《詩經•大雅•烝民》,傳說作者是周代元老重臣尹吉甫。意思與創作背景是:周宣王時曾經派遣派仲山甫去齊地築成,尹吉甫在仲山甫臨別時作這首詩表達送別與傾慕之情,順便讚美了周宣王中興周王室的才能。

“文藝女青年”謝道韞的詩歌惡趣味從何而來?

怎麼看這句詩,怎麼都瞭然無趣,毫無生機與感染力,一位在生活中充滿小清新的才女怎麼會對這句詩情有獨鍾呢?以至於後世《晉書》為謝道韞作傳的時候,都不得不強加解釋說謝道韞巾幗不讓鬚眉。

謝道韞能夠出色的完成謝安的問題,確切的說這是謝道韞高情商的表現,她既沒有向謝玄那樣的直言不諱,也沒有如同謝安那樣索然無味,她選擇的這句詩從字面和寓意上來說雖然算不上唯美,但卻有著一縷淡淡的朝氣蓬勃。

“文藝女青年”謝道韞的詩歌惡趣味從何而來?

文藝範兒的詩人應該過什麼樣的生活?

之前我們說過《詩經》的首要作用是有助於道德教化,其次才是文字美感。對於那些“窮而後工”的詩句,柏拉圖的看法比中國任何一位聖人都要嚴苛,他在《理想國》中借蘇格拉底之口說過:

如果荷馬真能教育人提高人的品德,他確有真知識而不是隻有模仿術的話,我想就會有許多青年跟他學習,敬他愛他了。你說是嗎?既然阿布德拉的普羅泰戈拉、開奧斯的普洛蒂卡斯和許多別的智者能以私人教學使自己的同時代人深信,人們如果不受智者的教育,就不能管好家務、治好國家;他們靠這種智慧贏得了深深的熱愛,以致他們的學生只差一點沒把他們頂在自己的肩上走路了。同樣道理,如果荷馬真能幫助自己的同時代人得到美德,人們還能讓他(或赫西俄德)流離顛沛,賣唱為生嗎?人們會依依難捨,把他看得勝過黃金,強留他住在自己家裡的。如果挽留不住,那麼,無論他到哪裡,人們也會隨侍到那裡,直到充分地得到了他的教育為止的。

這整一段話的重點在於:詩人並不能“管好家務、治好國家”,只配過著“流離顛沛,賣唱為生”的生活。從這一點來看,柏拉圖似乎開展了一次“神預言”,就拿中國古代著名詩人而言,沒有一個能夠過上安定、平穩的生活。

“文藝女青年”謝道韞的詩歌惡趣味從何而來?

無論是李白還是杜甫、無論是王維還是蘇軾、無論是李商隱還是辛棄疾,他們一生都在跌宕起伏中摸爬滾打,感受世界上的一切滄桑和悲涼,這是巧合還是必然呢?我們應該知道人的靈性在落魄淒涼的時候最容易爆發,可以說這些偉大詩人的偉大創作其靈感正是來源於自身的顛沛流離。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柏拉圖其實並沒有“神預言”,他所做的只是一種道德譴責而已,具體是什麼原因,“王庶文講壇”在《詩經》的第一篇內容中有過介紹,歡迎擴展閱讀。

“文藝女青年”謝道韞的詩歌惡趣味從何而來?

君子不器

準確的說,中國與古希臘並不同,中國古代並沒有職業詩人,非但沒有職業詩人,任何“專業性”在中國古代就不應該存在。這和我們今天的教育理念完全相反,今天無論從小學還是大學,無論是讀文科還是讀理科,其深層的目的都在謀求一門討生活的手藝,可悲的是在古代手藝人的代名詞叫做“小人”。

君子、小人原本是指的是貴族與平民,後來才套上了道德的帽子,被廣泛化。古代對君子的要求就是四個字“君子不器”,作為君子應該關心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應該有任何專業性的手藝。

“文藝女青年”謝道韞的詩歌惡趣味從何而來?

“君子不器”在這個世界上是普遍存在的認知,無論是孔子,還是羅素、柏拉圖、亞里士多德都普遍認為:任何與專業掛鉤的事情,都是下賤可恥的。一個社會如果開始推崇專業手藝,那麼也就意味著他們已經進入了平民社會,中國在宋朝的時候達到這個階段,所以“君子不器”在宋朝以後只廣泛的流傳在文人、士大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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