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飛絮:夜讀劉十九

暮春飛絮:夜讀劉十九

蘭花

又到了楊柳絮飛花傳令的季節。

90年代的北京,大街小巷都是大團大團的“雪花”。太陽甫一亮相,便撲簌簌狂舞,驚天地泣鬼神,不比當年的燕山雪花低調。騎車上班,女的紗巾裹頭,男的戴帽子,防沙塵、防楊柳絮,是春天街頭的常態。也有戴口罩的,不多見。感覺細心人隨便收集收集,可做幾床被子。

春風不解禁楊花,濛濛亂撲行人面。楊柳絮是暮春之景,因質地輕揚和雪花有得一比,自古深得文人雅士垂青,有關柳絮和楊花的詩詞佳句數不勝數。在歷代史書和文人筆記裡,留下了許多動人的故事和傳說。當然,在花粉過敏者的眼裡,惟願這討厭的楊柳絮早早結束。

暮春飛絮:夜讀劉十九


暮春飛絮:夜讀劉十九

唐代詩人劉禹錫《柳絮》詩曰:縈迴謝女題詩筆,點綴陶公漉酒巾。這裡用了兩個典故:才女詠絮和陶潛漉酒。

才女說的是謝道韞,東晉大政治家謝安的侄女。南北朝劉義慶的《詠雪聯句》記載:謝太傅寒雪日內集,與兒女講論文義。俄而雪驟,公欣然曰:“白雪紛紛何所似?”兄子胡兒曰:“撒鹽空中差可擬。”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風起。”公大笑。謝道韞自此有了“詠絮才”的美名。《晉書·王凝之妻謝氏傳》及《世說新語·言語》篇,有類似記載。小時候,父親講過這個故事,正是寫作文的年紀,仔細觀察、形容和比喻,給幼年留下了很深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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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卷九十三《陶潛傳》:貴賤造之者,有酒輒設,潛若先醉,便語客:“我欲醉眠,卿可去。”其率真如此。郡將候潛,值其酒熟,取頭上葛巾漉酒,畢,還復著之。魏晉名士脾性率真,陶淵明也不例外。不管誰來造訪,陶淵明都用酒待客,如果自己先醉了,便對客人說:我喝多睡了,你沒事走吧。有位叫侯潛的,想捉弄他,等陶淵明醉酒睡熟了,故意取下他頭上的葛巾,把酒過濾一遍,再給他戴上,他也不知道。想想盛名之下的陶大名士,居然可樂如此,活脫脫一個有趣的小老頭。陶潛漉酒,常入唐宋詩詞之中,算是名典,可見其影響。

這兩個故事,畫面感很強,想像力十足:柳絮在謝才女筆端迴旋,輕輕停留在酣睡中陶淵明溼漉漉的頭巾上,場面引人入勝,故事妙趣橫生。讀來會心一笑,神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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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尾花


暮春飛絮:夜讀劉十九

東風拂過,驕陽當空,楊柳絮並不多見。只在背陰處和林蔭大道間綿綿不絕,疑似雪花紛飛。近些年來,京城的楊柳絮明顯輕了,再難出現遮天蔽日和沙塵齊飛的景象,園林部門功不可沒。路邊的小花園裡,紫色的鳶尾花和蘭花,順道路次第延伸,顏色深淺隨光影浮動。有不知名的花自在綻放,味道有丁香的錯覺。有人在拍照,有人在鍛鍊,有人在吹薩克斯……桑椹青青,撩人的眼。三環的月季,探頭探腦,也該粉墨登場了。

留春不住。有道是,不肯畫堂朱戶,春風自在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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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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