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良原:《開始——我的前六十年》第九章 南下深圳(下)


郭良原:《開始——我的前六十年》第九章 南下深圳(下)

上世紀90年代初作者採訪電影演員李雪健

第九章 南下深圳(下)

第五節 父親守護在一堆廢紙殼和塑料品前,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守護著戰利品一樣;夕陽下,父親瘦弱的身影像刀一樣扎進我的心裡;當父親被推出手術室時,我的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我把父親接到了身邊。

我必須把父親接到身邊。母親走了,妹妹早已出嫁,老父親一個人在武漢,雖說有表弟照看,但我心裡總像丟失了什麼似的,日裡夜裡不得安寧。忙完了工作,回到租住的地方,眼前就會浮現出他那蒼老的容顏和孤獨的神情。

父親來到深圳後,和我住一間房。白天,我去上班前,給他把午飯做好,他自己熱著吃,晚上我回來,父子倆一起吃飯。問他白天干啥,他說就在住地四周走走轉轉。後來,他時不時撿些塑料瓶和廢紙殼回來,堆在房間裡,集多了再拖到附近的廢品站賣掉。他不識字,我擔心他走失,便將我的名片裝在他的衣服口袋裡,告訴他遇到情況就找人給我打電話。

果然,有一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處理稿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接聽,一個陌生的聲音找我。我忙問什麼事,陌生人說我父親撿了很多廢品,拖不動,讓我去給他拖。問清地方,我立馬騎上30元買的那輛破單車趕到紅會醫院附近,找到父親。父親守護在一堆廢紙殼和塑料品前,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守護著戰利品,見到我就孩子似地笑了。得意地說,今天運氣好,撿了好多,真拖不動,拖得動就不會讓人給你打電話了。我的心裡一陣酸楚,忍住就要往下掉的淚水,忙著將那些廢品放上單車捆綁好,分三次拖回了住處。

還有一次,晚上下班回到住處,父親告訴我,說他抓了好大一條蛇,問我會不會殺蛇,殺了燉湯喝。我可真嚇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被蛇咬了那還得了,我衝他大發脾氣,說他不知死活。父親依然孩子似地笑著,說知道蛇是前面餐館裡跑出來的,應該沒毒。他越說我越來氣,厲聲警告他再不可以如此亂來,並說不準他再撿什麼廢品了。正說著,餐館人找來,要將蛇拿走。本來我不想給,想成全父親,但為了不讓他今後再惹出我意想不到的麻煩事,就同意了。父親好失望,說他一輩子還沒吃過蛇肉呢,聽人說可好吃了。我心軟了,當時就要請他上餐館吃蛇肉,可他心疼錢,說什麼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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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後,父親不再四處撿廢品了,可他一生勞作慣了,閒著無事可幹,住地都是年輕人,也沒有誰和他說話,他更加孤獨了。有一天晚上我下班回住處,遠遠地就看見他坐在安置區門前的馬路牙子上,望著來來往往的車發呆。夕陽下,他瘦弱的身影像刀一樣扎進我的心裡,我緩緩地走向他,扶他起身,說:“爸,我們回家吧。”

我想是該送父親回老家了,父親在城市裡太孤獨了。我和妹妹聯繫好,讓爸回老家和她一起過。妹妹說,知道爸在那裡過不習慣的,送回來吧,我們照護。

可就在這段時間,父親告訴我,他吃不進東西,半個月沒有大解了。我一聽急了,責備他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他說怕影響我工作。第二天,我帶他到市第一人民醫院做檢查。醫生告訴我,父親的胃裡長有一個腫瘤,堵住了胃出口,必須切片檢查,以確定良性還是惡性,但無論良性還是惡性,都必須手術切除。醫生徵求我的意見,父親畢竟是70多歲的老人了,能否接受這樣的手術,需要家屬表態。我沒有徵求妹妹和妹夫的意見,斷然簽字並告訴醫生,必須手術,出了問題我做兒子的負責!

雜誌社知道了父親的情況,非常重視,不僅給了我假期,還指定了一個同事在醫院幫忙料理。

萬幸,父親腫瘤切片病理檢驗,結果在良性與接近惡性之間,醫院立即安排手術切除,並告訴我,為防患於未然,有可能要切除大部分胃組織,我同意了。手術進行了3個多小時,事後醫生告訴我,手術很成功,不光切除了腫瘤,還切除了大約三分之二的胃。當父親被推出手術室時,我的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感謝上蒼,感謝勞作,父親在病床上躺了3天后,憑著他硬朗的體質和農民的倔強,居然可以下床稍事走動了,而與他同病室的一個盲腸炎手術患者卻還在病床上不敢下地。一個星期後,父親出院了。一個月後,我將父親送回老家,交給了妹妹和妹夫。

後來妹妹寫信告訴我,父親的身體在一天天康復中,慢慢地,食量也在增加,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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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90年代初作者和父親在深圳

第六節 接任深圳青年雜誌社編輯部主任;和友人聯手,創辦了一家叫“達觀文化”的公司,怎麼說也算是下了一次海,經了一回商


1992年1月17日,88歲的鄧小平開始了他的南方之行。從1月18日到2月21日,鄧小平視察了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並發表重要談話。提出“要抓緊有利時機,加快改革開放步伐,力爭國民經濟更好地上一個新臺階”的要求,為中國走上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道路奠定了思想基礎。不久,小平南方之行的旋風席捲中華大地,全國掀起了又一輪改革開放的熱潮。

正是在這一年,隨著鍾鐵夫的調離,我接任了深圳青年雜誌社編輯部主任。

按我的從業資歷,我完全可以申報高級職稱了。這一年,我和雜誌社幾個同事報名參加了高級職稱的考試。考場上,我發現有些考生在作弊,或掀開褲腰帶偷看相關答案,或直接從口袋裡掏出紙片抄錄,我想,這能代表真實的業務水平嗎?這樣獲得的職稱不是自欺欺人嗎?假貨充斥,我心悲哀。書生意氣一下子翻湧上來,老子不要這高級職稱,就不信不能活人!試卷沒做完,也不想做了,憤而起身交卷走人。從那時起,我就打定了此生再不沾這鳥職稱的邊,我就做我的編輯,做一個貨真價實的編輯。

經過幾年反覆打磨,1992年起,雜誌社開始高歌猛進地發展。當年雜誌發行量達到了40多萬冊的巔峰,在全國有6個分印點,深圳青年大廈也在開始動工興建。

《深圳青年》以敢為天下先的勇氣和擔當,激勵和吸引著一批又一批有理想、有抱負、不墨守陳規的年輕人來深圳闖天下。

鄧小平的南方之行及重要談話,使深圳的發展,獲得了一個更加強大的動力,更多的年輕人湧向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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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90年代鄧小平在深圳國商大樓


經濟建設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雜誌社裡很多人坐不住了,一些編輯記者也提出要轉向搞經營,王星、曹海等紛紛下海,在不脫離雜誌社的前提下開始經商。受其影響,我也鼓足勇氣,向雜誌社提出了自辦文化公司,向社裡交管理費的申請。社裡同意了,1993年春,我和友人聯手,創辦了一家叫“達觀文化”的公司,我們二人分別任總經理和副總經理。

記得公司營業執照辦下來的當天,我還寫下了一篇文章《索性下它一次海》,發表在當期的《深圳青年》上,文中真實地記錄了自己當時的心態:

前一陣還能做到心理自我平衡,安貧樂道乃文人之美德。你賺你的銀子,我爬我的格子,大不了少出入點賓館酒店,少享受點現代文明,倒也自得其樂,塗鴉不疲。然山盟海誓的一次戀情突遭崩塌,究其原因不少,但關鍵卻在此:囊中羞澀,談什麼情,戀什麼愛。

夜半獨對孤燈,任思緒翻來覆去,不覺大徹大悟:凡事有先有後,切不可本末倒置。人在深圳,首當其衝者當儘快讓腰包鼓脹起來。百十萬往那兒一擱,九天仙女恐怕也會飄然而至,何愁無情,何愁無愛。想至此,不禁大腦為之一新,精神頓時大振,對著空壁大吼一聲:索性下它一次海!

於是尋思起鼓搗一家公司抑或一家中心,管它是否‘皮包’,管它是否合法。男子漢大丈夫,沒錢算什麼東西。反正赤條條一百來斤,來也無牽,去也無掛,只要不淹死,彼岸總有咱的一片風光,怕它個鳥!

訴與一海中知己,劈頭一頓訓斥:此種心態,下什麼海?繼而鼓氣:管它呢,既已下海,先嗆它幾口水再說。

也對,管它呢,既已下海,先嗆它幾口水再說。

就這樣,我滾到海里去了。

左撲騰,右掙扎,近一年的時間,公司僅僅搞了兩次活動,一為“毛主席像章收藏展”,一為“千里共嬋娟——軍民中秋聯歡演唱會”,寸銀未賺,灰頭土臉,再強撐下去,連飯都沒得吃了。這才真正明白了自己不是經商的料,一時頭腦發熱帶來的將是滅頂之災。不得已,只好向雜誌社要求回到大本營,王京生笑了,說,沒淹死就好,回來吧。

一切如昨,桌還是那張桌,椅還是那隻椅,剪刀還是那把剪刀,墨水還是那瓶墨水,然而,找不到原來的那支筆了,編輯部主任的位置也坐上了別的人。

不過,怎麼說也算是下了一次海,經了一回商,聊以自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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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女兒子月來到人間;疏遠新詩,轉向古體詩詞;萌生離開深圳青年雜誌社的念頭;改《鵬城金版》為《鵬城今版》;兩次機會,兩次放棄,原因只有一個:住房;王京生給我寫了一封推薦信


打從寫下《在深圳找好女人難》之後,我就沒想過要在深圳本土上找到我的另一半。我固執地認為,大凡在深圳浸染一個月以上的女性,都不可以信任,為此還曾傷害過因這篇文章而深深愛上我的一位女性。我把目光投向內地,因而也就接受了她。相處半年後,1993年5月,我們走進了婚姻。

次年3月31日夜,子時,月色如水,我們的女兒來到了人間。

我為女兒取名叫子月,併為她寫下了一篇文章《永遠的月亮》:

小時候依偎在母親懷中,母親總是不厭其煩地給我講月亮和太陽的故事。說月亮和太陽本來是天上玉皇大帝的兩個女兒,姐妹倆都很漂亮,世間的人們總是喜歡抬起頭看她們。太陽妹妹很害羞,不想被人看,但又沒有辦法,就要月亮姐姐幫助她。月亮姐姐就拿出媽媽王母娘娘臨終前交給她的一包金針,告訴太陽妹妹,再有人看你,你就拿針扎他們的眼睛。於是,從那以後,人們便不敢看太陽了。而月亮姐姐把那包金針給了太陽妹妹,沒有了保護自己的武器,人們就無所顧忌地看她,她既不羞,也不惱,因為保護了太陽妹妹,盡到了做姐姐的責任。

長大後總記起這個故事,當然隨著知識的增長,我對故事的真實性早已不以為然,但故事中那美麗善良的月亮姐姐卻使我刻骨銘心。以至於到今天,在太陽與月亮之間,我依然對月亮情有獨鍾。我固執地認為月亮送金針給太陽集中代表了人類的全部高尚與無私,倘若世間所有的人都能擁有故事中月亮姐姐那一份真情和愛心,人類社會該有多麼的溫馨與寧靜啊!

我愛月亮。

在故鄉小村的原野上,夜,靜靜的,我和初戀的女孩坐在河邊青青的草地上看月亮。月色映照下,女孩的臉上蒙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像一尊晶瑩剔透的玉雕。

我給女孩講了媽媽講給我的那個故事,我告訴女孩說,我會像月亮姐姐保護太陽妹妹那樣保護她。女孩好感動,頭靠在我胸前,眸子裡有淚光在閃動。

而後來女孩被她的父親強嫁到一個富裕人家去了,我第一次感到了貧窮的恥辱。

臨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女孩約我到月光下,還是那片青青的河邊草地,女孩說,哥,你永遠是我的月亮。我卻什麼也說不出。

多少年後,我從省城回鄉下為母親樹碑。月色如水,原野上的麥苗兒青青,菜花兒黃黃,母親靜靜地長眠在黑土之下。依偎在母親的墓碑上,我又一次記起了母親給我講的那個故事。我才真正明白,母親就是那一輪潔白無私的月亮,為著兒女奉獻一生的心血而不求回報,何其崇高,何其偉大。

我摯愛月亮。

無論是在鄉間汗流浹背的勞作之後,也無論是在鬧市緊張繁忙的工作之餘,我總要抬起頭看看月亮或者一個人到月光下走走。那一刻,我感到白日的一切疲憊和煩惱頓時煙消雲散,靈魂也得到了一種撫慰和澄淨。

在古長城的烽火臺上,在洱海邊的濤聲之中,在沙頭角的中英街裡,在北部灣的異國他鄉,我都獨自用心靈和月亮做過對話,我似乎都能聽到月亮默默地對我說,我們所做的一切,只要問心無愧,那就夠了。

此生月亮伴我。

因此,當我的女兒在月光下來到人間,我送她的第一件禮物便是給她取名為子月。

子月如月,這是我對女兒真誠的祝願。


郭良原:《開始——我的前六十年》第九章 南下深圳(下)


女兒大些時,我把父親又接到了深圳。原本想讓他安度晚年,享受天倫之樂,但事實上適得其反。因為家庭的原因,他除了孤獨,更多的是傷心。無奈,我只好把他交給了同在深圳打工的妹妹和妹夫照護。後來妹妹妹夫回了老家,把父親也帶了回去。

送父親離開家的那天,我哭了。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我疏遠了我曾視為生命的新詩。在《詩刊》發出《深圳十四行》組詩後,我很少再寫新詩,也不再讀新詩,但與詩人間的聯繫並沒有中斷。到深圳後,我結識了當時深圳本土比較活躍的一些詩人和作者,如趙婧、客人、謝宏、夏木子等,也見到了當時已在全國詩壇產生影響的南下詩人黃淮、徐敬亞、呂貴品、王小妮、劉虹、王亞明、朱一鳴、潘洗塵等,並和王亞明、朱一鳴結成了好兄弟。因了我們仨都在深圳報刊界工作,來深前都曾在內地寫詩著文,當時的《深圳畫報》還派出文字和攝影記者為我們做了一篇題為《深圳三劍客》的特別報道。同時,我還接待過不少全國各地來深旅遊抑或採風、公幹的詩人,並將我在湖北工作時結下兄弟之交的詩人熊紅動員到了深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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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三劍客:朱一鳴(左)、作者(中)、王亞明(右)


即便如此,與新詩相關的一切活動我一概謝絕參加。不是我不愛新詩,而是隨著經濟建設的浪潮興起,我認為中國的新詩脫離了現實,走向了墮落。1990年代新一輪經濟大潮洶湧而來,中國社會的價值取向“世俗化”,詩人則徹底“被拍在了沙灘上”。那時社會崇拜的是商人、有錢人,有的詩人都不屑於說自己是詩人,覺得窮酸氣。在深圳,沒有人聽你談詩,也沒有人認真寫詩,股票、房子、投資、賺錢的慾望已經瀰漫全城,我對新詩徹底失望了。

我轉向了古體詩詞。1994年,我寫了創作生涯裡第一首詞:

《浪淘沙.思歸》(新韻)

別久苦難排,

鄉戀深栽。

欲回故土未成才。

夢裡依稀慈母喚,

醒淚冰腮。

月下上高臺,

風去雲來。

思歸遊子滿心哀。

但願流星知我意,

飛報愁懷。

轉向古體詩詞的同時,我還寫起了小說。1994年6月,《特區文學》發表了我以早年窯場生活為素材創作的中篇小說《窯場》。

同年7月,代表深圳青年雜誌社出席在廣西南寧召開的全國青年報刊年會,並走出國門,和越南青年代表一起聯歡座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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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90年代中期深圳青年雜誌社部分編輯記者訪澳門


現實生活的壓力,加上年歲已近不惑,不可能在一家青年刊物做編輯做到退休,我逐漸萌生了離開深圳青年雜誌社的念頭。

但必須尋找到一個合適的單位和工作崗位。大學畢業後一直供職於新聞出版領域,自己的優勢也在於此,於是便把新的工作方向投向了深圳特區報。

1995年初,《深圳特區報》擬在16個版的基礎上增出一份都市生活版,暫定名為《鵬城金版》,面向報社內外招人。由於平常工作的關係,我與這家報社很多人熟悉。我便向報社遞交了入職申請。很快,深圳特區報同意調入,先試用3個月。我便向王京生總編交了請調報告,王總也同意了。

《鵬城金版》籌辦負責人是陳寅,當年是《深圳特區報》總編室主任,現任深圳報業集團社長、黨組書記,實際工作由深圳特區報的辜曉進負責。記得當時由《深圳特區報》抽調到《鵬城金版》的人員有高福生、郝新平、劉青、馮景等人。報到後,我和他們一起開會討論,一起探討版面,在一次會上,我談了我對《鵬城金版》刊名的看法,我認為“金”不好,容易被誤讀為深圳拜金思想嚴重,建議改“金”為“今”,改刊名為《鵬城今版》,意即今天的深圳。此建議得到了深圳特區報社編委會認可,於是便有了後來橫空出世的《鵬城今版》。

然而,在《鵬城今版》只待了半個月時間,沒等試用期滿,也沒來得及看到她3月3日重磅推出的第一期,我就選擇了離開。因為我太需要有一套甚至是一間供我一家三口容身的住房,但《鵬城今版》無法滿足,《深圳特區報》也無法滿足。如果為了我自己而留下,那麼深圳青年雜誌社安排給我的過渡房就會被收回,那麼全家人也將會失去住所。我只能選擇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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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雜誌社,講明原因,希望理解接納。感謝王京生,他同意了我的請求。

同年8月,得知由《深圳特區報》和香港星島集團合資創辦的《深星時報》即將創刊,面向社會招聘,我找到當時負責籌辦該報並任該報總編輯的陳錫添,因他早年也曾在湖北日報社工作過,我便向他談了我的情況並遞交了簡歷。一個星期後,我接到了錄用通知書。我按通知上的時間來到《深星時報》,並向接待我報到的人談了我的要求,希望能解決我一家三口的住房,但得到的答覆仍然是不可能。

因為同樣的原因,我又一次選擇了放棄。

兩次機會,兩次放棄,我已無法安心在深圳青年雜誌社工作了。稍後不久,王京生調離,就任深圳市文化局副局長,鼓勵我接納我來深圳的第一個領導走了,我知道再難我也要離開這裡了。

同年9月,應邀出席《詩刊》社在北京舉辦的“中秋詩會”。

1996年7月中旬,我已經四十出頭了,不能再拖了。我找到王京生,請他幫忙,我要離開。

依然感謝王京生,他給我寫了一封推薦信:《深圳特區報》,劉美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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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春《深圳青年》老同事聚會(右一為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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