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香椿香

“穀雨到,燕兒叫。”時令上“清明”已過,“穀雨”將至,蟄蟲甦醒,燕兒北歸,眾芳吐蕾,春意正濃,鷹城無處不飛花。

雖然庚子鼠年的這個春天到來的有點不太尋常,但從來沒有逾越不了的寒冬。經過舉國上下的共同努力,肆虐全國的新冠疫情已經得到了有效控制,陽光明媚的春天也來到了神州大地。

一個朝陽初露的清晨,我帶著女兒去郊外散步,當走到一個農家小院門前的時候,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哦,是香椿!多麼熟悉的味道啊!順著這股清香抬眼望去,一棵高大的香椿樹映入了眼簾。香椿樹枝上鑽出一個又一個新芽,像探頭探腦的孩童,搖曳在春風暖陽中。嗅著沁人心脾的清香,不由勾起了沉睡已久的記憶。

從小記事開始,老家的房後就種著幾棵香椿樹。每年春天清明時節,父親就時不時地在樹下轉悠,抬著頭,眯著眼,看了看,問我:“想不想吃香椿炒雞蛋啊?”我當然是大聲回答“想”!於是父親就會找來一根又細又長的木棍和一把鐮刀,然後用繩子把鐮刀結結實實地綁在木棍的一端,就開始收割那些嫩嫩的香椿芽了。我則會跑去找來一個竹籃子,站在樹下眼巴巴地盼著,看到香椿芽被鐮刀割下來,馬上就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放進籃子裡去......

此時的香椿是極香的,我站在樹旁一邊撿拾這綠油油的美味,一邊想象著它們一會兒被母親做成美食後那誘人的香味。這個季節的香椿頭,色澤嫩綠,葉尖帶著瑪瑙紅,味濃郁渾香,沒有比這更美味的食物了。

那時,太陽格外精神,天也總是很藍。陽光透過香椿樹,篩下些許藍天白雲在地上,連同散落在地上的香椿形成斑駁的影子,儼然一幅天然的畫卷。樹下的一些小草似乎也被香椿燻醉了,緊貼著大地,傾聽著四季輪迴的脈搏,也盡情享受著泥土的清新與芬芳。

對香椿,我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不僅是因為喜歡它淡淡的清香,更主要的是它是一種美味食材。兒時的記憶中,普通農家是很難吃上什麼新鮮蔬菜的,每到春天,香椿就是最常登上農家餐桌的菜。那時的母親總會像變戲法一樣,把這些其貌不揚的香椿,變出很多花樣來吃,印象最深的就是涼拌香椿和香椿炒雞蛋了。其實,由於那個年代“雞蛋”對於我們的家庭來說也算是一種“奢侈”品了,所以最常吃的就是涼拌香椿了。這種做法簡單方便,只需把香椿在開水鍋裡一焯,澆上一點兒芝麻香油,撒點鹽,香味便被催化一般四溢散開,是極好的爽口小菜。不僅香脆可口,還特別地開胃,只一筷子進嘴,就已是滿口春的氣息。當然,最好吃的,還是香椿炒雞蛋了,在我的軟磨硬泡下,母親偶爾也會“奢侈”一回,只見母親把香椿切碎,拌在雞蛋裡撒上一點鹽,再攪拌一下,然後把鍋裡放上油,等油燒熱了,就把拌好的香椿和蛋液倒進鍋裡煎炒。綠生生的香椿裹在黃生生的雞蛋裡,在油鍋裡翻騰幾下,出鍋後就是一道簡單、營養、濃郁、健康的農家綠色美食。只嘗一口,就香到心裡,甚至帶到了夢裡。

椿樹在初春時發芽,幾寸長,以葉柄呈紫紅色為上品,葉芽肥嫩,色香味美。摘香椿,俗稱“打椿芽”。老家有“打不敗的香椿割不斷的韭”之說,香椿不怕打,越打越旺。不管今年打得多厲害,明年的陽春伊始,又開始萌生出來。早年間,家鄉的許多民宅院落裡都種有香椿樹,少則一兩棵,多則四五棵,不為別的,就為初春時節吃上幾口新鮮的椿芽兒。每年的穀雨前後,還有些鄉親們將新採摘的椿芽拿到集市叫賣,為了能換回一點零錢來貼補家用。

香椿雖然新鮮可口,但受時令的限制。老家有句俗語“雨前椿芽嫩如絲,雨後椿芽生木質”,就是說吃香椿要趕在“穀雨”前後,才能吃出鮮嫩的感覺。等到“立夏”以後,春芽顏色由紫紅變深綠,就無法食用了。因而,那時的母親總會趁時把椿芽都採下來,放入開水鍋裡一焯,加點鹽熗製成醃菜,放在罈子裡,一吃就是一年。現在回想起來,那散發著清香的椿芽就像一罈陳年佳釀,歷久而彌香……

陽春三四月,正是採椿時。“椿芽”,則是春天獨有的美味。聞一季清香,品一歲悠長。日子因香椿醇香,回味因醇香而持久,這恐怕是人生最好的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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