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爸爸做的飯

我們家以前,只要有爸爸在家,都是爸爸做飯,他會做飯也愛做飯,而且他還挑食,吃不慣別人做的飯,因此,只要有他在家,我們都不用下廚,等著吃現成飯即可。

爸爸愛下廚,這直接導致母親不用做飯也不會做飯。我也是一樣,在二十四歲離開父母去外地工作生活以前,我從來沒有做過飯,也不會做,但是我有一個好習慣,喜歡在廚房觀看父親做飯,父親一邊做,還喜歡一邊給我講怎麼做菜以及一些做飯搭配注意事項,看多了,聽多了,心裡總會記得一些,因此,後來我參加工作獨立生活以後,很快就能獨自下廚,並能做出幾個家常菜,味道好不好暫時不論,至少能填飽肚子,不會餓著自己了。

前幾年,我的兒子們尚年幼,父母一直在鄭州與我們同住,替我照顧孩子們,父母分工明確,父親負責買菜做飯,母親負責照顧孩子,父親每天早上出門去市場,拎著一大堆食品回家,煎炒烹炸,忙得不亦樂乎,每頓至少做四個菜,味道鮮美可口,吃得我的體重直線上升,從鵝蛋臉直接變成大圓臉,他還覺得不滿意,變著花樣地推出新菜,讓我們捨不得丟下筷子。

今年7月份,父親生病住院,病情嚴重,我開始做飯給他和母親送到醫院,可是,他的病況導致他口腔潰瘍嚴重,加上化療對身體的摧殘,他已經沒有胃口吃飯了,每頓都吃一點點,還經常不吃飯,我每天做飯時都很著急,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合他的口味,讓他能多吃一點,也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食物裡的營養物質釋放出來,讓他能吸收到更多的營養,早點恢復健康。

前幾天,父親的病情穩定了,醫生讓他出院回家休養,父親開心極了,住了近半年醫院,他實在住得煩透了,太想回家了。我回四川接他出院,坐車回家,南充這段時間一直在修路,堵車很嚴重,我們的車也被堵得停停走走,回家花了很長的時間,一回到家,父親就噁心嘔吐了起來,臉色也很難看,我很擔心,怕他病情加重了,想馬上又送他到醫院去,被父親拒絕了,說他只是昏車才嘔吐,好在過了一兩個小時後,他的臉色恢復正常,也不再覺得噁心難受了,我這才稍微放心了。

父親回家後,我開始接管廚房,自己下廚為父母做飯,問父親想吃什麼,他說沒胃口,只想吃蔬菜,因此,我都是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比如,炒碗豆尖,炒鳳尾,涼拌折耳根之類的,再燉一個湯,我們三個人就夠吃了。

今天中午我做的涼拌折耳根,炒鳳尾,酸蘿蔔老鴨湯,晚上我做的還是涼拌折耳根,燉了一個青筍鯽魚湯,加上中午沒有吃完的老鴨湯,簡單三個菜,父親胃口不好,每樣只吃了一點點。吃飯時,我忽然想起,我這還是第一次在家為父母做飯並一起在家吃飯,我們三個人有多長時間沒有單獨在一起吃飯了?父親在家吃我做的飯也是第一次啊,以前在家,都是他做給我吃,他還一直說要為我做一輩子飯呢,這才多久,他就失言了,他已經沒有辦法下廚做飯了,連走路都沒有力氣了,躺著睡覺都感到累,曾經他是那麼年輕有勁,把我扛在肩膀上走十多里路去趕場,連大氣也不喘一下,曾經一個人獨自輕輕鬆鬆地做5桌宴席款待賓客,也曾經在寒冬臘月跳進冰冷的河水裡去抓魚,更曾經在單位連續加班加點工作幾天不睡覺,照樣精神抖擻。曾經有過那麼多輝煌的歲月,為什麼一夕之間他就變得這樣虛弱無力了?

我想一直都吃爸爸做的飯,我想吃什麼他就給我做什麼,我想做一個被爸爸養胖的幸福的小胖子,而不是我做飯給他吃,他卻連嫌棄的力氣也沒有,更不是我做什麼飯,他都沒有胃口吃。

我祈求老天爺,快把健康的爸爸還給我,我還想繼續吃爸爸做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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