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牛哥聽了爺爺的這番解釋後，不由得感覺又好氣又好笑，“玉行爺，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我們是毛主席領導下的新社會主義，我們都要小家服從大家。現在正是全國社會主義建設關鍵階段，正是大量需要用人的時候，咱們咋能只管咱們村糧食生產的事，不顧國家的建設哩。”牛哥一邊說著一邊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鳳凰牌香菸,“你嚐嚐這煙，可比你那老那旱菸好抽著呢。”
爺爺並沒接過牛哥遞過來的煙，“俺還是習慣俺的老旱菸，你看俺說的這事行不，你動動筆改一下就行，反正也不費啥事。”
“這事可不是你說的這麼簡單，名額是已經定好的，不是俺可以隨便改的。”牛哥淡定地答道。
“牛子，你這孩子腦子咋不靈光呢，你一塊把名字也給他倆改一下不就好了？”
牛哥聽後哭笑不得，“你這是犯糊塗呢，一旦這事被舉報了，上邊查下來誰能擔這個責呀”
爺爺眨巴兩下眼睛說道：“這好說，一旦出了事，你就說‘是俺找你改的’，責任由俺來擔。
牛哥顯得有些驚訝起來，“你連黨員都不是，你能指揮俺做事？俺是聽你的，還是聽黨的話，這也忒不靠譜了”。
爺爺聽了這話不由得也覺得這樣不合情理，共產黨帶領貧苦農民打天下，讓貧苦農民翻了身，國家就是一個大家庭，共產黨是一家之長，大家都得聽黨的話。就像在自己家裡，不管老婆、孩子都得聽他的話是一個道理。想到這裡爺爺帶著微微的笑容說道：“那你看這事就沒辦法啦？”
“玉行爺，如果說是咱們村裡自己的事，咱們到可以商量著來，這事是國家大事，那可不能亂來，亂來是會出大事的。”牛哥堅定地回答道。“你老就別想這行不通的事了，回家該幹啥幹啥。這麼一大早的來了，要不你在俺家吃早飯吧，俺媳婦剛烀的棒子餅和窩窩頭。”
爺爺聽後搖了搖頭失望說道：“不了，你們吃，家裡做好了，俺回家吃去。”爺爺似乎有些不情願。但是轉念一想，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於是匆匆地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那行，先這樣吧，我回去再考慮考慮，你也想想看有啥法子”。
牛哥跟在爺爺屁股後邊送爺爺走出大門。
爺爺在回家的路上還在想，“難道這事真沒法子改變？他堅信人定勝天，萬事都有轉化。雖然自己沒讀過書，但是腦子並不笨，憑他走南闖北的閱歷是應該可以想出個好法子來的“。
爺爺自幼跟著他的父親，也就是我的老爺爺為地主家趕馬車。時不常就會跟著老爺爺按照地主老爺的吩咐，拉上一車地裡的作物進城販賣或者換一些布匹等家裡用的物資回來。在爺爺心裡他認為自己是個自幼就走南闖北，見過世面，見識很廣的人。
回到家裡，爺爺面露沉重。大家見了都知道肯定不是啥好事，所以就儘量迴避著他。但是奶奶卻不識趣得湊過去說道：“咋樣，不行是吧，俺看就該這樣，咱家裡你說了算，外邊的事還你說了算咋地？”
爺爺並不答話，仍一直抽著旱菸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裡。想了半天突然說道：“老婆子，咱家那罈子好酒你給俺放到哪了？你快給俺找出來。“
“事沒辦成，你是想喝酒消愁？”
“少囉嗦，讓你找你就找，今晚俺要用。”爺爺沒好氣地說道。
原來爺爺自認為已經找到了好的解決法子，他記得在地主家扛活那段時間，地主老爺經常帶些禮品進城送人，後來地主家的大兒子就成了國民軍的一個小頭目。爺爺認為肯定是地主老爺送出去的那些禮品起了大的決定性作用，自己既然有這個見識，為啥不套用過來試一下呢？
爺爺好不容易等到天完全黑了下來，穿起他那肥大的棉襖。找來一根粗長的布條束在腰間，使勁地勒了又勒，揣起那壇早些年地主老爺獎勵給他的老酒。爺爺用手拍拍了那壇已經穩穩地呆在懷裡的酒，他覺得存了這麼多年，幸好一直沒喝的這罈老酒終於可以用上排場了。
爺爺滿懷信心，十分堅定地出發了。
雖然是晚上，爺爺走在路上仍舊心驚膽戰。腦袋不住的左看看、右瞧瞧，生怕被什麼人看到，畢竟在那個年代請客送禮都認為是不光彩的事。
爺爺懷著忐忑的心好不容易來到牛哥大門口，咣咣咣地敲了幾下門。院裡傳來牛哥一聲：“誰呀？”
爺爺低聲地說道：“是我呀！快開門。“
“玉行爺，天這麼晚了，還這麼冷，有啥事不能明天來？”牛哥說著打開了大門。
“這事就得晚上來才方便哩”爺爺快速閃身進了宅院。
進到屋裡，爺爺小心地從懷裡掏出了那罈老酒放到桌上說道：“今早來的時候忘了把這個捎來，俺特意給你送過來的。”
牛哥一怔說道：“你這是啥意思，是想咱爺倆喝兩盅？看你這酒咱倆喝了太可惜了。”
“不是來找你喝酒，是送給你的。”
牛哥疑惑地看著爺爺，"為啥送給我？就算送也得是俺這個孫子輩的送給你這個爺爺輩的呀！”
“哎，你就別裝糊塗了，為啥送你？還不是為早上說的那事？”
牛哥的臉色變的嚴肅起來，“玉行爺，早上俺不是都跟你說清楚了嘛，這事是不能更改的，不是俺說了算的事。隨便更改年齡更是不能做的事，那是要犯錯誤的。”
爺爺也有些急了起來，“你這孩子咋回事，俺都拿來了，難道你讓俺再揣回去？”
“那事俺的確幫不了你，找誰也幫不了你。“
爺爺似有不甘正要說話。牛哥緊跟著說道：“玉行爺，天這麼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家吧，別總想這想哪胡思亂想了，你老人家就少操這個心吧”。
牛哥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房門，做出了送客的情形，爺爺無奈地往外挪著腳步。牛哥健步走到桌子跟前拿起那罈老酒塞給爺爺說道：“天黑路不平的，這個酒你帶好了”。
爺爺垂頭喪氣地離開了牛哥家，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便鑽進被窩冥思苦想起來，“這事難道真的這麼難辦？難道俺的計劃就這麼終止了？”。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