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史新说:异常强大的北魏帝国的灭亡,正是孝文大帝改革埋的种子

公元526年,强大的北魏王朝的北部边镇,怀荒镇,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难民请愿事件。

根据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对蝴蝶效应的描述: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同样的,怀荒镇这次看起来并不太难处理的难民请愿事件,就像那只肇事的蝴蝶一样,在北中国掀起了滔天巨澜,最终将北魏这只巨兽卷入了死亡的深渊。

旧史新说:异常强大的北魏帝国的灭亡,正是孝文大帝改革埋的种子

北魏六镇示意图

怀荒镇属于北魏六镇之一,肩负着抗击柔然、拱卫京师的重任。北面的柔然,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就像之前的匈奴、之后的突厥一样是强大的游牧民族,虽然叫做柔然,却一点不柔,快马弯刀,来去如电,出没无常、金戈铁马,令中原政权伤透了脑筋。南北朝民歌《木兰辞》里的巾帼英雄木兰就是抗击柔然、保卫家乡的标杆性人物。面对柔然的强大,无奈之下,北魏政权采取了一手攻,一手防的策略,在加强对柔然的军事打击的同时,也大力修筑防御工事,北魏六镇就是防御柔然的六大战区。

这一次,柔然再度大举南下,将怀荒镇周边抢掠一空。失去了粮食和劳作工具的镇民活不下去,涌到怀荒镇战区司令长官于景面前要求救济,但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却被于景拒绝了。他的拒绝也有道理:你们活不下去,关我什么事?

旧史新说:异常强大的北魏帝国的灭亡,正是孝文大帝改革埋的种子

六镇暴乱

镇民们听了于景的话,大怒,决定造反:你不让我们这些镇民活下去,我们也不让你这个镇将活下去!镇民们说到做到,他们发动暴乱,一拥而上,将平日威风八面的于景夫妇当众打死,占据了怀荒镇。

怀荒镇成功夺权的喜讯像长了翅膀,霎时传遍了北部中国,六镇中的其它五镇也有样学样,怀荒镇暴乱演变成了六镇暴乱,而外强中干的北魏帝国几乎是在瞬间就被镇压六镇暴乱掏空,北中国大乱,六镇暴乱就像一根哧哧作响的导火索,点燃了北魏灭亡的巨型火药桶:巨响之后,一片狼藉,遍地鸡毛,六镇暴乱还没被镇压下去,全国各地的暴乱又接踵而至,乱世中,尔朱荣、宇文泰、高欢等各路枭雄并起,不久,北魏被分裂成东魏西魏,之后又很快被北齐北周取代,曾经不可一世的北魏王朝终于走进了历史为它掘好的坟墓。

旧史新说:异常强大的北魏帝国的灭亡,正是孝文大帝改革埋的种子

魏孝文帝拓跋宏(元宏)像——山西大同(平城)

与其说北魏的掘墓人是历史,倒不如说是孝文帝拓跋宏,来得更具体一些。

上述观点可能绝大部分人是不同意的,魏孝文帝已经盖棺定论,史学家对他的评价非常一致:中国历史上杰出的少数民族政治家和改革家,北魏史文治武功属第一,超过伟大的魏太武帝拓跋焘,是当之无愧的北魏王朝第一雄主。他在位28年,除了减轻百姓负担、与民休息、轻徭薄税、推广均田制等改革措施,最为人称道的恐怕就是迁都洛阳和汉化改革两件事了,这两件事,实际是一件事。

魏孝文帝费了老劲终于把首都由平城(山西大同)迁到了汉族核心地带洛阳,而大力发展汉族文化也使鲜卑族从原始社会的末期一步跨进了成熟的封建社会,并且实现了和平时期空前的民族融合,从这一点上,孝文帝不愧是大政治家,大改革家。

旧史新说:异常强大的北魏帝国的灭亡,正是孝文大帝改革埋的种子

魏孝文帝南迁

但是,凡事都有两面性,汉化大大提升了北魏王朝的文明程度,同时却大大降低了民族的尚武精神,更为关键的,原来被当成民族英雄、处处鲜花掌声的六镇将士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不再受待见了。

以前的六镇,是抗击柔然的第一线,因为首都平城就在身后,所有政策都向六镇倾斜。对北魏的热血青年来说,六镇是他们报效国家、战死沙场的理想场所,因为那里是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对北魏的军事贵族来说,六镇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最佳选择,因为皇帝在看着那里,谁能在六镇建立军功,谁就能实现入朝辅政、一步登天的梦想。

曾经的六镇,待遇是最优的,前途是最亮的,聚光灯是最闪耀的……所有有雄心斗志的北魏青年纷纷北上,怀揣建立军功报效祖国的理想应征入伍,当然,这要看你是谁,并不是是个人都能享受这份荣耀的:

如果你是鲜卑贵族及其子孙,那热烈欢迎;如果你是其它少数民族的农民,请立定,向后转,该干嘛干嘛去;如果你是汉族,对不起,请滚回家继续你的农奴生涯……

旧史新说:异常强大的北魏帝国的灭亡,正是孝文大帝改革埋的种子

鲜卑贵族

那个时代,六镇就是炙手可热的代名词,只要你和六镇沾点边,别人立即就对你高看一眼,六镇的镇将和镇民们,也经常登上各种头版头条,连皇帝见了也要礼敬三分。

但这种好日子,在孝文帝南迁之后,就慢慢不见了。

旧史新说:异常强大的北魏帝国的灭亡,正是孝文大帝改革埋的种子

身着胡、汉两种服色的鲜卑人

洛阳地处中原腹地,远离边疆,再用不着六镇将士像保卫平城那样保卫了;皇帝陛下好汉学,自己起了汉名(元宏)不说,还要所有鲜卑贵族都改汉姓,我们这些野蛮的丘八,只会打仗,识不得一个汉字,已经不受皇帝重视了。简言之,北魏王朝已经丧失了一个游牧民族的血性,变成了和中原的传统统治者一样的、文化程度高、等级森严而兵力孱弱的民族。

于是,六镇将士的政治和经济地位直线下降,原来大家都要削尖了脑袋来六镇,现在请都没人来。曾经红旗猎猎、朝气蓬勃的六镇,已经成了二流子、流氓无产者、流浪汉和盲流的乐园。

长期的抑郁被六镇镇民压抑在心头,六镇就像一个被遗弃了的大都市,如今只能在废墟中偶然寻见她昔日的荣耀和辉煌。如今的六镇,已经成了一个火药桶,只等有人划下那根决定北中国命运的火柴。

而划下火柴的那个人,正是前文说的于景,这不知应算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而长眠于地下,已经被谥为“文”的孝文帝拓跋宏呢?谥法里,经天纬地曰文……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