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中青評論
直播中看似挑逗、可笑的“遊戲”行為，卻充滿難以啟齒的暗示。這種“遊戲”的醜態，不在無辜獼猴的笨拙、恐懼、憨態，而在以此為樂者對醜陋的茫然不知。
近日，貴陽黔靈山公園內主播在直播中綁鼠戲猴、驗孕棒測猴，還有投餵猴群棉花糖的情形，引發軒然大波。在網友的壓力下，直播只持續10多分鐘，次日主播賬號也被平臺查封，當地警方也向主播申明，疫情期不能與獼猴近距離接觸。
儘管主播“委屈”，戲耍獼猴的老鼠並非其所綁，但既然鏡頭湊了過去，就要承擔傳播責任，甚至要承受粉絲的不滿。此事引起的沉痛教訓，讓主播“摸”到了直播底線。對黔靈山公園的直播小生態而言，這次直播“翻車”有邏輯應然之處。
據當地人介紹，黔靈山直播圈有10多位主播，甚至“收入高的一個月能賺1萬多”。網紅猴子中，“小福寶”和“瞎妹”的經歷頗具“悲情”：前者出生不久，猴父猴母相繼去世，孑然無依，後者寶寶誕下狀態不好，能否養活令粉絲牽腸掛肚。粉絲打賞主播，希望主播替他們“餵養”兩隻獼猴。有主播為了搶先找到“小福寶”，讓粉絲多刷禮物，甚至凌晨5點便上山覓猴，形成了狂熱的直播生態。
直播中看似挑逗、可笑的“遊戲”行為，充滿難以啟齒的暗示。這種暗示原本不登人際交往的大雅之堂，猴雖不知，但於圍觀者而言，卻不言而喻。這種“遊戲”的醜態，不在無辜獼猴的笨拙、恐懼、憨態，而在以此為樂者對醜陋的茫然不知。屏幕內是惡搞獼猴，屏幕外卻瞥見人性。若非直播被不忍的粉絲舉報，隨後平臺查封，醜態怕是要纏綿下去。
其實，就人類與動物適當互動而言，黔靈山公園內直播，以及在野生動物棲息地密置攝像探頭，都發揮著積極作用。尤其疫情期間，人們戶外出行減少，山林秘境、動物園得以跨屏體驗。尤其對一些珍稀野生動物而言，人們通過屏幕瞭解他們，也通過屏幕知曉如何去做好生態平衡，更好保護它們。
隔著屏幕的共情固然可貴，但對野生動物，其生存卻又有客觀規律。比如當地公園對園中的獼猴，必然有數量統計，健康監控，兼顧人工管理和野生放養平衡。部分主播對悲情的渲染、對流量的追逐，勢必給屏幕加上厚厚的濾鏡，使得其與現實邊界模糊，造成對獼猴生存環境的破碎認識。有些對獼猴投入不少感情的粉絲，甚至不惜代價，高額打賞，“規定”主播每天多次投餵獼猴，關愛之情溢滿屏幕，但多個主播盯著獼猴投餵，容易造成獼猴過度飽食。當地人說網紅獼猴“‘瞎妹’甚至被主播喂得像豬一樣肥”，樹不會爬的它，還因為人為投餵，被其他猴子嫉妒所傷。
距離產生美，人們發自內心關愛野生動物，本就是人和動物和諧關係的根基，但長期來自遊客、主播的過度投餵，或許成全了黔靈山公園的直播小生態，卻打破獼猴生存的生態平衡，公園承載力因獼猴的非正常增長而受到威脅。
遊客、粉絲八方湧來的愛心，對野生動物保護是好事，但園方可以細化管理，加強宣傳，這樣既能有效規範投餵行為，同時也免卻粉絲對獼猴生存的過慮擔憂。至於人和動物和諧關係，要遵從平等的前提，對愛護動物的主播、對粉絲而言，不能忘記曾經為何心繫與此，要記住只有平等基礎上的共情、平視，尊重動物生存規律，才能釋放人類社會的溫情善意。
撰文/白毅鵬
編輯/王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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