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壩鎮劉家——一門祖孫兩忠烈

坪壩鎮劉家——一門祖孫兩忠烈

坪壩鎮羅興村原十二隊東北一個山坡上,矗立著一塊高大的大理石碑,青柏環繞,安靜肅穆。仔細看,這大理石碑與眾不同。整個碑體由兩塊石碑組成,右邊刻有“劉應志烈士碑”字樣,左邊刻有“劉繼旭烈士墓”字樣。為什麼一處墓穴有兩烈士?為什麼一個是“碑”一個是墓?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在我讀小學時就聽說羅興十二隊一家有兩個烈士,但具體不詳。雖然後來從不曾提起,不過我也從不曾忘記,總惦記著某一天的機會一探究竟。今年清明前夕,我通過同學小張(他家跟烈士家屬一個小隊)找到劉繼旭烈士弟弟劉繼松的電話,特意去拜訪了烈士父母劉爺爺、芝奶奶,並且去山上祭拜烈士。

坪壩鎮劉家——一門祖孫兩忠烈

爺爺奶奶在坪壩街上中央花園過著平靜的生活,爺爺八十二歲,身體還行,只是視力不是很好。我首先自報家門,介紹我是街頭上王某某的孫女,老人家連說“曉得曉得”,一下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

奶奶在小區鄰居家玩,爺爺一個電話“有人找你”。奶奶很快就回來了,七十六歲,慈祥和藹,滿臉樂呵呵,一看就是開朗隨和的人。

爺爺話不是很多,問一句說一句。老人家是宋河中學首屆畢業生,和妻子一共育有三男一女四個子女。

坪壩鎮劉家——一門祖孫兩忠烈

我很怕觸痛老人的心事,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提問,爺爺奶奶心態平和,兩老慢慢回憶,塵封已久的“一門兩忠烈”悲壯故事從遙遠的黃土地向我們走來,抖落塵埃清晰浮現在我們眼前。

大兒子劉繼旭,1964年出生,初中畢業後在家務農,83年底參軍,山東諸城服兵役1年,隨後在煙臺參加國防施工。在部隊表現積極上進,思想端正且寫得一手好字,深得部隊領導喜歡,本準備調他做文書,可惜後來在一場戰役中為國捐軀,前程似錦的大好年華化為嫋嫋青煙飄搖直上雲天,讓所有關愛他的人痛心不已。

坪壩鎮劉家——一門祖孫兩忠烈

85年劉繼旭報名要求上雲南前線參加對越自衛還擊戰,6月7日連隊接到任務抽調一個班去前沿陣地潛伏偵察敵情,劉繼旭得知消息非常激動,但當時他身體有恙,幾天沒怎麼吃喝非常虛弱,便悄悄的買了一瓶桔子罐頭吃下去補充一下體力,然後去找指導員報名要求參加此次行動。指導員擔心他身體吃不消,安排他做預備隊員,劉繼旭卻火速寫下了請戰書又去找連長,連長看完請戰書,端詳著面前這個眼神堅毅滿臉通紅的小夥子,一顆熠熠生輝保家衛國的紅心躍然於紙上,只好點頭同意。

戰場上犧牲是司空見慣的事,年輕的戰士們血氣方剛,毫無畏懼寫下遺書就整裝待發:為了祖國的安寧為了人民的幸福,鬥志昂揚信心百倍上戰場,打出軍威打出國威!寧可前進一步死,決不退步半步生!人在陣地在,誓與陣地共存亡!旌旗獵獵,錚錚誓言響徹雲天。

坪壩鎮劉家——一門祖孫兩忠烈

上陣地前每個人身上都綁著炸彈匍匐前行,一旦與敵人短兵相接,意欲同歸於盡。劉繼旭和戰友們到達指定位置,他小心翼翼隱藏在一塊大石頭旁邊,誰知,因為連日炮轟彈炸山石松動,他腳下一滑,連人帶石向山谷底滾落。

當時,劉繼旭只要開口喊一聲,不遠處的戰友就可以伸手拽一把,也許有一線生機,可他硬抗著沒發出半點喊叫,誰也不知道那翻滾的山石還連帶著一個自己的戰友。後來潛伏任務順利完成,歸隊時清點人數,才發現少了一名戰士。有人回憶起執行任務時有山石滑落的異常,大家頓時心頭一緊,意識到劉繼旭可能出了意外。

連長連忙帶人去搜尋,最後在谷底找到被石頭砸中頭部劉繼旭的遺體,一個鮮活的生命轉瞬即逝。在那山高高水長長的故鄉的夜空,曾有一顆最閃亮的星璀璨奪目,照亮家園每一寸土地,深情凝望白髮雙親,隨後又化作一顆流星搖曳著點點亮光消逝在無邊深邃的蒼穹。

這麼多年過去了,芝奶奶提起自己的大兒子依然淚水漣漣,他是長子也蠻勤快,懂得體恤父母照顧弟妹,參軍之前拼命在家幫父母幹農活,下雨時頭戴斗笠肩披蓑衣耕田,臘月三十還趕著去山裡砍柴,一年上頭一天都不肯歇。在部隊也嚴格要求自己,軍事訓練樣樣不落人後,如果不出那場意外,現在肯定跟他兄弟姊妹們一樣也是兒孫滿堂,有一個悶幸福的小家。

我握著芝奶奶的手,想找出一些話語安慰她,但話在嘴邊又忍回去了,世上最悲痛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夜夜思兒兒不應,無數次爹孃相伴淚溼巾……我只能輕輕的撫摸老人家微微抽搐的身體。

歇了一會,爺爺語氣低沉,斷斷續續的講到另一個神秘的人物——劉應志,是他的父親,是劉繼旭的爺爺。

為方便記錄,下面以爺爺口述第一人稱記述他父親的故事:

父親犧牲距今有七十五年左右,因為年代久遠,且當時自己尚年幼,關於父親的記憶也不太清楚,腦海裡殘存的父親音容笑貌只有一個模糊影子,但父親英勇抗日的事蹟記得還蠻清楚。

坪壩鎮劉家——一門祖孫兩忠烈

父親生於1914年2月,6歲入私塾讀書,17歲休學,19歲從事教育工作,曾在三陽西川和坪壩官小(當時坪壩官小就在下庵寺裡面辦學)任教。日寇入侵時,在家務農兼學做豆腐。1945年4月坪壩人民選舉他為平安鄉鄉長,平安鄉所轄毛河、晏店、坪壩、西川等鄉鎮。

同年6月,母親將要臨產時,由於形勢緊迫,父親毅然決然隨新四軍五師部隊和縣政府領導機關轉移。七月的一天,日寇突然將我軍包圍在安陸縣桑樹店的滾子河,當時父親的辦公場所在一處私人民房,父親安排隨行的兩個同事先行撤退,他們從窗戶跳到外面的芝麻田裡,在當地老百姓悄悄接應下脫離險境。父親留下來處理文件,當他還在從容淡定的燒燬一份份保密資料時,日寇踹門而入,父親不幸被捕。

日偽軍為了從他口中撈到新四軍的情報,軟硬兼施,用盡各種令人髮指的手段將父親折磨得死去活來,他忠貞不屈,咬緊牙關拒不透露真實情況。最後,窮兇極惡的日寇放軍犬將父親活活咬死,屍骸無存,年僅31歲。

父親沒留下任何遺物,我們也沒能看到父親最後一面。

坪壩鎮劉家——一門祖孫兩忠烈

劉應志太爺爺慘死的經歷聽來驚心動魄,讓出生在和平年代的我們不敢想象,電視劇抗日場景真實的發生在我們祖輩身上。

31歲,風華正茂的年齡,人生才剛剛開始,革命志士們前赴後繼,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光明新世界新生活等著他們去嘗試去開啟去探索,卻在最美好的年紀一切戛然而止,把一腔熱血奉獻給了這片深愛的熱愛的土地。

後來,在給劉繼旭立碑時,政府應親人要求,為紀念劉家祖孫兩位烈士,將碑並立在一起,以志永垂不朽。

(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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