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上映的電影版《唐頓莊園》中,大小姐為即將前來造訪的國王王后精心操辦家務。在知悉年輕管家並未對家中銀器進行保養後,她果斷敲響了退休老管家卡森的家門。
瑪麗懇請卡森重新“出山”坐鎮,負責本次宴會的所有事宜。卡森,回家了。
隨著電影完結,越來越多人為管家卡森優雅的服務細節所折服。
那麼英式管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何為管家? ”
英文中“butler”(管家)一詞起源於古法語“bouteillier”,意為司酒官。但由於英國貴族在管家培訓中融入了宮廷禮儀,並對管家理念、職責都有了明確定義,隨後英式管家脫穎而出,成為行業標杆。
英式管家聲名遠揚。幹練西服和一塵不染的皮鞋,是我們對英式管家的專業印象。中世紀貴族宅邸一般生活著100-200人,其中大多就是各司其職的傭人。而“管家”站在這個複雜組織的頂點。
管家平時究竟需要完成哪些工作呢?
“ 擁有管家的一天 ”
每天起床,在安排小工完成各項雜活後。管家便會將熨過的報紙壓在早餐下,托起銀盤,輕輕敲開僱主房門,開啟美好一天。
▷ “ 擦了又擦,一擦再擦 ”
恭送僱主出門後,管家便會開啟繁複的常規工作。其中銀器保養是十分重要的一項。保養通常在“管家工作室”進行,擦拭銀器時使用的粉末叫“鐵丹粉(Jewelers Rouge)”,它的主要成分為氧化鐵。
粉末加入氮水調成糊狀後塗抹在銀器上,稍微用力擦拭手指就會起水泡。而通常在接受訓練時,前輩們只會讓新人繼續,擦到銀器鋥亮,水泡成繭,擁有一雙“銀器手”為止,才算是出師的象徵。
如今的銀器清潔早已使用更為方便的溶劑,那般艱辛,活在當代的我們再難體會。但管家們對細節的這份隱忍和執著,是閃耀歷史之光的動人初心。
溫莎公爵就曾因做客友人宅邸時,發現銀器保養得當,而挖角過友人的管家。
▷ “ 管家的本行——宅邸酒窖 ”
除銀器保養外,酒窖管理也是尤為重要的一項專業技能。管家們需將前一天酒品的消耗情況詳記在酒窖賬簿上,確認酒窖物品有無缺失。
同時準備好晚宴中需要開瓶的酒水,以便做好餐前醒酒工作,並定期接受僱主檢查。為避免好酒被下人偷喝,也有部分僱主會親自打理貴重酒品。
“管家酒窖”背後通常還有大酒窖由僱主親自打理
但僱主利用管家的專業知識,合作擴充酒窖藏品的例子也不再少數。
“ 敲響晚宴的鐘聲 ”
而管家們煞費苦心打理的佳釀最能大展拳腳的時刻莫過於晚宴了,對那些有意“往上爬”的僱主而言。成功舉辦晚宴就是上流社會的敲門磚,因為晚宴的口碑,與女主人在社交界的口碑息息相關。
管家負責備好銀器和玻璃杯,在指揮聽差們從倉庫拿出必要物件,佈置好宴會餐桌。先鋪一層粗呢桌布,再蓋一層純白大馬士革錦緞,將餐巾疊成漂亮形狀。
園丁用鮮花、鳳尾草、藤蔓與水果裝點好餐桌後,管家會再次檢查,確認妥當,並同時掌握菜餚製作進度,確保一切按計劃進行。
當廚房準備就緒,開席時間一到,管家就會打開宴會廳大門,用中氣十足的語氣宣佈:“晚餐準備好了!”
▷ “ 晚餐準備好了!”
這時,男主人會將手伸向地位最尊貴的女賓,而地位最尊貴的男賓會把手伸向女主人。男女一一配對後,按地位高低排成一隊,朝宴會廳走去。
晚宴開始後,聽差會端著托盤悄悄入場,他們先為地位最高的女賓上菜,然後再按順時針方向一一呈上餐盤。與此同時,管家要掌控全局,及時為賓客斟酒。
用完甜點後,女主人一聲令下,所有女賓便會起身離開宴會廳,前往會客室。只留下管家和男賓在原地,聊一些政治、體育類的議題,這是英國特有的習慣。
女賓們則喝著紅茶與咖啡等待和男伴匯合。直到管家一一通報:“某某的座駕準備好了”,將賓客送上車,目送賓客順利離開,接待才算正式結束。
隨著管家職責的累加,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英式管家的權利達到巔峰。從僕役的僱用、食品與日用品的管理與採購等事務,到教育和慰勞僕役的工作,都由其負責。貴重物品的管理與正式文書的製作也是他們的工作之一。
總之,維護僱主的名聲與確保家庭生活的舒適等重責大任都落在他們肩上。維多利亞時代可以說是英式管家的黃金時代。
“ 此僕非彼僕 ”
而英式管家作為一份終身職業,並非“下人”,他們與僱主的關係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因為他們的忠誠、盡責和專業,與僱主建立如家人般的親密關係也屢見不鮮。如大家熟知的《唐頓莊園》管家卡森,30年管家生涯讓他與格蘭瑟姆一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和信任。
卡森以家族的尊嚴為己尊嚴,也以家族的悲喜為己悲喜,儘管作為僕人世界的一員他無法消除階層之間的鴻溝,但他仍然被當作家族一員對待。
尤其是他對大小姐瑪麗如父親般的疼愛,也得到了瑪麗的依賴與回應,當失戀的瑪麗向卡森哭訴,卡森便耐心安慰道:
“ 你還年輕,我會一直支持你,
我們樓下所有人都會支持你。”
可見兩人十分親密。
不僅如此,管家們還負責教導未成年小主人禮儀規矩、提醒小主人注意事項,像是貴族的啟蒙老師。這種家庭地位是任何其他國家的幫傭所無法企及的。
對下級傭人們而言,在不管事的管家手下工作也談不上幸福。管理不僅僅意味著檢查部下的工作成果,還需要指導部下的日常生活,調整大家的行為舉止,維護家庭體面與聲譽。
“ 接受過阿斯特子爵家的管家培訓,就是找工作最好的介紹信。”
—求職管家布歇兒
換言之,管家就是“樓下”的家長,他們同時也扮演著傭人嚴父的角色。
生活高於藝術,現代人心目中的“英式管家”,可能是讓生活分外浪漫的機關吧,人們渴望“英式管家”這個職業背後代表的貴族符號。而管家所傳承的一切,也牽繫整個家族的情懷與威嚴。
隨著新世界的大門緩緩敞開,管家的工作已被高科技日益簡化,如今的我們似乎也再難理解彼時貴族家風,那個時代已逐漸成為我們的記憶。
但管家和僱主間,怎麼會只是僱傭關係呢?那是對舊時光的守護與眷戀,也是我們對歷史的深情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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