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遠在鄭州的表弟，回老家辦事，恰逢下雪，就發了幾張圖片給我，勾起了我滿滿的回憶。
日漸消失的村莊，是我們這一代人內心的痛。我的老家，豫秦晉三省交界的地方，有“雞鳴三省”之稱。兒時的村子裡，有古廟，我們總在小廟的屋簷下游玩。後來說是四舊，被拆了。
兒時的村子裡，有戲班子，農閒時排練各種村裡人愛看的蒲劇、秦腔、眉戶戲等劇種的摺子戲《打金枝》、《五女拜壽》、《秦香蓮》等。那時我還小，看不懂，爸爸就給我講。
兒時的村子裡，路兩旁有好多柿子樹，一到深秋，紅紅的柿子掛滿枝頭，像一盞盞紅燈籠。媽媽摘回來，削了皮，串起來，曬成柿餅，有白白的一層的柿霜，軟軟甜甜的。過年的時候，作為乾果招待客人，可以夾點花生，核桃，特別好吃。
兒時的村裡裡有果園，我們去摘酸蘋果，在衣襟上擦一擦，咔嚓咔嚓就吃起來，也不嫌酸。有水塘，男孩子頑皮，愛在裡面游水，但每年都有人溺水身亡。女孩子則在四邊洗衣服。看見光著腚的男孩子，用泥巴砸他，再罵一句不要臉。那情景現在想來，都栩栩如生。
兒時，女孩子們最愛玩的遊戲就是踢瓦。就是畫一個田字格，用一個瓦片踢，出格就算輸了。還有打沙包，疊紙面包，抓羊拐等。有時玩得盡興了，飯也顧不得吃，回家必定要被媽媽臭罵一頓。
後來，我慢慢長大，越走越遠 。偶爾回去一次，就會少一點東西，少一些樂趣。戲班子早就散了，柿子樹被砍光了，水塘被填了，兒時的夥伴，分別娶妻嫁人了，有的還早早就走了。再後來回去，我竟然會找不到昔日鄰居們的家了。
前幾年要帶母親來深圳，母親執意要回去看看老鄰居。這次回去，村子裡幾乎沒什麼人了，差不多家家關閉門戶。一條條巷子裡，偶爾有一兩年個留守老人，也是風燭殘年，垂垂老矣，身邊相陪的，只有一條狗……
我不忍母親看此淒涼晚景，一直把她帶在我身邊，好歹有孫兒繞膝前…… 此時的村莊，遠非彼時的村莊。那個家家冒著炊煙，雞犬之聲相聞，媽媽喊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能傳幾里地的村莊，永遠留在了記憶裡……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不知歸途。而今，鄉音無改，習俗依舊，我卻回不去了——我竟不知該往哪裡去？故鄉只在心裡，只在夢裡，只在回憶中。
文/北雁南飛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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