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機關接到公安機關通報後提前介入
引導偵查
最終補充卷宗182冊
追加犯罪金額3000餘萬元
……
“當時收到公安機關案件情況通報，說實話，的確是有壓力的。”記者問及浙江省寧波市檢察院第一檢察部副主任、專案組組長曾菲辦理韋某、李某甲詐騙案的辦案感受時，她如此說道。
“這起公安部督辦的特大詐騙案件，犯罪集團能騙到如此龐大的金額，並能在長達10餘年時間裡不斷髮展擴大，可想而知，這個人數眾多的犯罪集團組織之嚴密、管理之嚴格、分工之明確、行動之縝密。要妥善處置這個案子，讓罪犯得到應有的懲罰，讓無辜被騙者脫離騙局，儘可能幫助被害者挽回損失，我們只有也必須依靠‘精準、精確、精細’這六個字了！”
案發
不承認被騙的被害人
讓驚天大案浮出水面
去年，公安部給寧波公安機關下發了一起案件線索，寧海人林某疑似被騙了6000元。7月中旬，寧波公安機關找林某調查核實時，她卻否認自己被騙。問她為什麼轉錢給那個賬戶時，她說自己是花了6040元買化妝品，對方給她抹了零頭。她還神秘地對民警說：“這都是小錢，不算什麼。”“我還有好多套房產，還準備開辦銀行。”
“開銀行？”這句話引起了民警的注意。
經調查，民警發現林某名下原本有一套房產，因其欠錢不還成為被執行人，該房產已被法院依法拍賣了。林某涉案的6000元則轉至張某的銀行賬戶中，進一步調查發現，張某的賬戶資金交易量巨大，僅2019年1月至7月就達2400餘萬元，且賬戶內匯入金額大部分為6000元的倍數。
隨著調查深入，一個名叫“國際梅花協會”的嚴密組織逐漸浮出水面。
韋某與李某甲經商議成立了“國際梅花協會”組織，並開始發行“股票”。“股票”分為“小票”“大票”“行票”三種，分別對應人民幣6000元、1.2萬元和4.8萬元。購買“小票”成為“股民”，可以分得一套面積120平方米的房子，購買“大票”可分到面積160平方米以上的房子，持有“行票”成為組織“行長”則能分得一套別墅，另由“國際梅花協會”組織給家人安排工作，擔任組織下設銀行的行長並享受分紅。
琢磨好了圈套，韋、李二人開始招兵買馬。韋某擔任“國際梅花協會”主席，在幕後出謀劃策，從花鳥市場買來“股票”等一系列假證件、假印章等詐騙道具，以獲取他人信任；李某甲擔任“國際梅花協會”主席代理人，出面發展代理，出售“股票”實施詐騙，全面負責組織管理。
被告人偽造的虛假公文證件和印章
該組織相繼選擇陳某、黃某、李某乙出任組長，負責出售“股票”、發展並管理下線代理、收款記賬等工作，逐漸形成詐騙犯罪集團，很快發展了900餘名代理人。
此外，該組織還發文，要求所有人保密，一旦被問及是否參與過各基金會、各平臺項目保單時，一律回答“不知道”“沒聽說”“我不懂這些”。因此，許多被害人發現自己上當後也不願意報警，甚至當民警上門找被騙者核查時，依然有人不相信這是個騙局。
2019年9月、11月，在公安部統一指揮下，公安機關的38個抓捕小組在全國20多個省市進行收網行動，抓捕犯罪嫌疑人100餘名。在扣押凍結的資產中，光賓利、路虎等豪車就有10多輛，房產10多套，古董擺設百餘件，字畫千餘幅，茅臺等高檔酒幾十箱。
被扣押部分車輛的鑰匙
被查扣的古董、傢俱、擺件等
精準
列明22項補證內容
補充新增182冊卷宗
圖片來源於網絡，與正文無關
“抓獲犯罪嫌疑人100餘名，被害人達數千名，涉案金額初步計算為9000餘萬元。”得到公安機關通報後，寧波市檢察院立即部署同步介入引導偵查，併成立專案組，配齊精幹辦案力量。
2019年11月，專案組與寧波兩級公安機關進行會商，就該案的管轄、逮捕條件、犯罪數額認定、非法佔有目的主觀認定等問題統一意見。12月初，專案組專程赴寧海縣，與寧海縣公安局進行第二次會商。
曾菲說：“比如該案抓獲的數十名代理人存在替自己和親友購買大量‘股票’等行為，能否認定為相反證據從而否定代理人自身也是受矇蔽的被害者，進而否定其具有非法佔有的主觀故意？層級較低的代理人是否具有非法佔有的主觀故意？還有該案相關聯的取錢車手、幫助匯款轉賬等十幾名犯罪嫌疑人如何定性的問題，這些我們都進行了會商。”
同時，專案組也建議公安機關進一步加大客觀性證據取證力度，以客觀性證據為基礎精準認定犯罪團伙及各犯罪嫌疑人的犯罪金額。
該案雖經過前期引導偵查，但是因案情重大複雜，代理人數眾多，被害人遍佈全國各地，且囿於偵查力量有限，相關證據在偵查終結前尚未補充到位。
該案移送審查起訴後，專案組將該案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退回補充偵查時，專案組全面梳理待補證事項，製作《退回補充偵查提綱》，同時對補充偵查的必要性和具體補證方向進行說理闡述，開列了詐騙組織層級框架、詐騙的具體方式、詐騙金額和個人獲利金額、扣押凍結財物處理和追贓挽損等四大補證事項，詳細列明瞭22項補證內容，並要求對犯罪金額進行全面審計。
精細
閱卷發現一條線索
追加犯罪金額3000萬
辦案檢察官審查卷宗材料
公安機關按專案組要求補充了97名代理人、177名被害人筆錄及銀行交易流水、銀行交易憑證，微信聊天記錄等電子數據，補充新增案卷182冊。
公安機關根據該詐騙團伙負責財務的黃某、李某乙的收款金額，認定該詐騙團伙犯罪金額為9900餘萬元，但在閱卷過程中，專案組辦案人員發現該詐騙團伙還有一名負責財務的人員陳某，其負責收取詐騙款項的時間早於黃某、李某乙。
專案組迅速向公安機關核實陳某的情況。據瞭解，陳某因中風癱瘓，在醫院治療，暫不能移送起訴，陳某收取詐騙款項的銀行卡交易流水尚未調取。
曾菲介紹說：“我們立即要求公安機關調取陳某的銀行交易記錄。這一下就追加了犯罪金額3000餘萬元。”一方面，專案組讓公安機關調取銀行交易記錄，查明陳某名下用於收取詐騙款的3張銀行卡入賬流水高達4000餘萬元。經過對銀行交易記錄的仔細比對，發現有黃某、李某乙收取詐騙款後再轉賬給陳某取現的情形，該部分詐騙金額存在重複計算的問題。另一方面，專案組發現公安機關讓黃某、李某乙自行辨認的犯罪金額存在重複計算、漏算等可能性。因此，要求公安機關委託有資質的司法審計機構，根據銀行賬戶交易明細、電子數據、犯罪嫌疑人的供述、被害人陳述等證據進行全面審計。根據審計，專案組準確查清了詐騙金額和詐騙款項的去向，追加認定犯罪金額3000餘萬元。
精確
查清層級分工
準確認定犯罪集團
圖片來源於網絡，與正文無關
“這些年，構建客觀性證據為核心的證據體系已深入我們這些人的骨子裡了。我們既是這麼認為的，也是這樣做的。”曾菲說，“特別是電子數據和銀行交易記錄等關鍵客觀證據，比如我們對即時通訊工具中聊天記錄等客觀性證據的審查，準確認定各被告人在詐騙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同時結合銀行交易記錄等證據準確認定各被告人的犯罪金額和獲利金額，構建起電子數據、言辭證據、銀行轉賬記錄之間相互印證的封閉證據鏈條。”
專案組經過全面梳理各個犯罪嫌疑人參與犯罪時間、地位作用，以及上下級代理之間的關係，發現本案有明顯首要分子，重要骨幹成員固定，且層級鮮明，具有穩定的組織框架，足以認定為犯罪集團。韋某和李某甲是犯罪的提出者和主要實施者，足以認定為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黃某、李某乙和陳某擔任詐騙集團組長，負責管理下線各級代理、收取款項、層層推廣。三名組長名下又設立上百名大行長，管理數名至數十名下級代理和股民，具體實施詐騙活動。
同時，專案組審查後認為，該犯罪集團詐騙持續時間長，社會危害性大。從2006年至2019年8月，該犯罪集團不斷髮展股民騙取款項，犯罪時間長達10餘年，數千人被騙，詐騙金額高達1.32億元。
此外，專案組在審查中還發現，該犯罪集團層級多，分工明確，除了直接實施詐騙的各級代理，另有提供銀行卡收取詐騙款、幫助轉賬、取現等幫助者，可能涉嫌共同犯罪或者其他罪名。“案件反映出存在有漏網之魚的情況還是比較多的。”曾菲告訴記者，專案組共發現追訴線索5條，目前均已移交給公安機關。
案件辦理始終，專案組一直堅持打擊犯罪和追贓挽損並重，想方設法追贓挽損，最大限度減少被害人的經濟損失。一方面，在同步介入時要求公安機關儘可能地追贓，細緻查清涉案資金流向；另一方面，將閱卷和提審中發現的可追繳的贓款、房產、贓物等線索移交給公安機關。
經過檢警雙方不懈努力，截至提起公訴時，新增查封犯罪集團房產4處，扣押茅臺等各類高檔酒480餘箱近千瓶，項鍊吊墜130多件等贓物。
2020年8月21日，寧波市檢察院以涉嫌詐騙罪對該犯罪團伙主犯韋某、李某甲等4人提起公訴。由於本案系分案處理，根據級別管轄規定，寧波市檢察院起訴首要分子和重要主犯4人，寧海縣檢察院起訴犯罪集團成員12人，部分同案犯尚在審查起訴中，還有同案犯偵查機關尚未移送起訴。
精準、精確、精細指控犯罪
浙江省寧波市檢察院黨組書記、檢察長
葉偉忠
今年以來，寧波檢察機關把服務“六穩”“六保”作為檢察工作的頭等大事和首要任務，在全省檢察機關率先制定服務“六穩”“六保”實施意見。在日常的檢察辦案中，要求全體檢察官將以人民為中心發展思想貫穿到辦案全過程，把保基本民生置於檢察機關服務“六穩”“六保”工作優先位置，千方百計兜牢民生底線。為此，我們制定了《檢察為民“十件實事”專項工作方案》，部署推進加大涉眾型經濟犯罪追贓挽損力度等民生實事，加大追贓挽損力度，努力挽回老百姓的血汗錢、養老錢、救命錢。
在本案的辦理過程中，承辦檢察官考慮到被害人大多是中老年人，且人數眾多，一方面，突出打擊涉眾型經濟犯罪，發揮好刑事檢察的懲治、威懾作用，精準、精確、精細指控犯罪，辦案中注意發現可能引發經濟、社會風險的苗頭性問題，依法防範化解，堅決維護社會穩定大局；
另一方面，想被害人之所想，急被害人之所急，主動表明司法立場，切實加大追贓挽損力度，發揮好保民生、穩大局的服務保障作用，全力維護被害人的合法權益。“民生穩則民心穩，民心穩則社會穩，社會穩則人心齊，人心齊則泰山移。”寧波檢察機關針對民生熱點強化法律監督，發佈訴訟法律監督週報，依法行使法律賦予的各項監督職能，確立依法監督、敢於監督、善於監督的理念，在法律監督中彰顯司法為民的溫度。
來源：檢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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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 銀行 茅臺 跟著地鐵圓太原安家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