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名家的畫裡藏著什麼?梅蘭竹菊的那些事

梅蘭竹菊,這四個字貫穿了古今多少詩詞畫作,傾注其中的文人心血凝成那重重落下的一筆,鐫刻在文明與歷史的車轍上。究竟是那些高潔不屈的傲骨清魂成就了梅蘭竹菊,還是梅蘭竹菊圓滿了那些無處傾訴的志趣和悽切,誰又說得清呢?中華傳統文化的形成,或許從來都是花中有魂、魂中有花。


古代名家的畫裡藏著什麼?梅蘭竹菊的那些事

新中式貝雕四聯畫《梅蘭竹菊》


梅:只留清氣滿乾坤,清高正直的文人楷模

在《儒林外史》的第一回,作者吳敬梓寫了一個才華橫溢卻遠離功名利祿的封建文人理想楷模——王冕。

王冕,歷史上確有其人,是元朝著名畫家、詩人、篆刻家。他家境貧寒而聰明過人,勤學苦讀後終於成為了博學多才的儒生。年少時的王冕胸懷壯志,一心求取功名想為家國天下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奈何元蒙貴族統治歧視漢族知識分子,他屢次應試不中,便把文章都燒掉,出門遊歷去了。在遊歷的途中,王冕見到了忍飢挨餓流離失所的人民和耀武揚威魚肉百姓的統治階級,悲憤之中更堅定了他永不入朝為官的決心。他心懷天下同情貧苦百姓,蔑視權貴不向世俗獻媚,重操守而輕名利。

王冕一生尤愛梅花,隱居山村後手植梅花千樹,自號“梅花屋主”。他寫梅,也畫梅,所繪梅花枝繁花密勁健有力,顯得生機盎然蓬勃向上,墨梅一圖名揚天下。一個沒有傲骨的人是畫不好梅的。他畫過的那些梅花,又何嘗不是在描繪他的骨、他的魂、他的一生,筆墨之下是他為之傾倒的梅花的美麗,也是他畢生的氣節和追求。


古代名家的畫裡藏著什麼?梅蘭竹菊的那些事

元·王冕《墨梅圖》


蘭:空谷幽蘭,大宋孤臣的不屈風骨

1279年,當元軍的鐵蹄踏遍南宋的土地,遙望著舊都臨安的鄭之因含著滿腔血淚畫下一株無土無根的蘭花。自此世間再無鄭之因,唯有字憶翁、號所南的鄭思肖。肖是南宋國姓“趙”的肖,憶是思憶故國的憶,南是南宋的南。他把對故國的思念和忠誠刻進名字裡,他向著南面的田野痛哭叩拜,他坐臥時永遠面朝南方背對北方……強權與艱苦壓不垮這位悲痛獨行於世間的大宋孤臣的脊骨。

眼見國土淪喪,眼見百姓受難,他為南宋寫下的那一部千古奇書《心史》,字字泣血。鄭思肖愛蘭,也擅長畫蘭,寫書之餘他經常畫蘭花,但往往畫完便撕毀,以至於存世畫作並不多。有權貴要挾他畫蘭給自己,他怒道“頭可斷,蘭不可畫!”即使生活貧苦,他也決不低頭為權貴畫蘭來謀取錢財。有人見他畫的蘭花沒有根和土壤便覺好奇,問他為何,他反問道:“地為番人奪去,汝不知耶?”南宋已失去國土,蘭又哪裡能有根呢。

他一生輾轉飄零,用自己的方式恪守著華夏正統,扞衛著漢家文化一脈。

他身處這人世,卻也是永不向元低頭的大宋遺民,就像那空谷幽蘭遺世獨立。

墨蘭圖上那無根無土卻挺拔的蘭葉,便是鄭思肖浩然不屈的風骨和氣節。


古代名家的畫裡藏著什麼?梅蘭竹菊的那些事

宋·鄭思肖《墨蘭圖》


竹:百節長青之竹,千秋不變之人

在畫竹的名家中,鄭板橋應該是最沒有文人包袱的一個。自古文人賣畫,大多遮遮掩掩,想求財卻又覺得不願用市場賤賣文人尊嚴。可鄭板橋就不一樣了,他在揚州賣字畫時直接制定了一個《板橋潤格》,寫道“大幅六兩,中幅四兩,小幅二兩,書條對聯一兩,扇子斗方五錢。凡送禮物、食物,總不如白銀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現銀則中心喜樂,書畫皆佳。禮物既屬糾纏,賒欠尤為賴帳。年老神倦,不能陪諸君子作無益語言也。畫竹多於買竹錢,只高六尺價三千,任渠話舊論交接,只當秋風過耳邊。乾隆己卯,拙公和上屬書謝客,板橋鄭燮。”詼諧風趣,大大方方地當起了中國第一個明碼標價賣畫的畫家。

但他賣畫也有自己的原則,不願給那些附儒風雅的官宦劣紳們作畫,出再高的價也不畫,而且脾氣極怪,別人來求畫時如果遇到他高興,他提筆就畫,如果碰上他不高興,他不但不答應還罵人。

鄭板橋畫竹無師承,靠的是觀察和實踐,“四十年來畫竹枝,日間揮寫夜間思,冗繁削盡留清瘦,畫到生時是熟時”。所畫竹子勁瘦挺拔,節節直衝雲霄,自成一派。

為官時清廉正直心繫百姓,來去皆是兩袖清風;賣畫時不慕權貴恪守本心,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他這一生,活得清楚活得明白,活得高風亮節,那衙外屋旁篩風弄月的瀟瀟青竹便是他最好的寫照。


古代名家的畫裡藏著什麼?梅蘭竹菊的那些事

清·鄭板橋《竹石圖》


菊:詠菊畫菊以明志,名家的隱逸

詠菊一事,古時早有,歷代名家都喜歡詠菊以明志。不過菊花作為畫的題材則比梅蘭竹要晚一些,歷朝專攻畫菊的名家比較少,但擅長畫菊和喜愛畫菊的高手卻不少,因此傳世的畫作中也不乏以菊花為主題的佳作。如陳淳的《秋菊圖》、八大山人的《瓶菊圖》《菊石圖》、惲壽平的《五色菊花圖》等等。

古人畫菊也如詠菊一般,往往跟心境與志向有關。菊花的美麗、堅強、高風亮節,是他們所向往的,也是他們所堅持的。


古代名家的畫裡藏著什麼?梅蘭竹菊的那些事

明·陳淳《秋菊圖》


梅蘭竹菊的美麗和它們所代表的精神貫穿著華夏文明的歷史,也連接著當下的生活。作為中華傳統寓意紋樣,梅蘭竹菊一直是古時文人雅客和大戶人家的中堂書房裡的“座上賓”,從門窗雕花到用來懸掛或裝飾牆面的四扇屏,無一不精美而有格調。而在如今的時代裡,也仍有不少人在延續著這種精神和喜好。


古代名家的畫裡藏著什麼?梅蘭竹菊的那些事

新中式貝雕四聯畫《梅蘭竹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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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式貝雕四聯畫《梅蘭竹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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