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放学，顾天然背着她的帆布包走在李长安的身后，她似乎是在搞什么地下活动，经常尾随他看他的背影，有时候跟着跟着会把他目送进他家大门。距离永远是三四十米不远不近的，她自以为很隐秘，其实李长安都知道，他不戳破这回事，就是想借着这种“自作多情”的女同学，去掩饰他和刘老师之间的事，他想要自己看起来像大多数不靠谱的高考生一样，在临近毕业前泡走一个——这是男同学之间的一种庸俗游戏，他们明着暗着，最后竞争的有些白热化，他们会在课间约女生一起放学，一起把半小时的路，硬生生走出一段韩剧似的气氛，以欲言又止的眼神结束，那样方便暑假期间能真正的疯狂一把，不负责任的开始一段“特殊时期的恋爱”。
他们甚至开始制造有讽刺意味的“爱情小品”——在课上同时给所有“看的过眼”的女同学穿小纸球，每一个都写着一样的话“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这个伎俩让不少女生上了当，顾天然的死党兼班长就中了招，她被他们班的学渣给钓成功了，两人还颇有缘分的考上同一城市的大学，最后班长被纠缠到不得不真的委身于他，至于原因，那真的太简单了，就是一个小纸球，就是一个不会拒绝的乖乖女，就是被送了几次回家，就是被同城的“照顾”了几次，就是不小心怀了孕偷偷流产，最后就真的没了别的念头，一门心思的盼学渣将来能靠谱有份好工作……
顾天然的母亲可能真有前后眼，她对女儿一向严格，严格到不许早恋，她在初中就给她灌输“早恋会怀孕”这种思想，她用各种道听途说的新闻小道消息来吓唬她，还说某某小太妹被几个一起玩的男生，带到天台上轮番欺负，她父母都不敢去报警，因为警察根本就不会管这种女孩子，她不自爱，活该——她真的吓到了顾天然，并让她以后的几十年都对男人产生了天然的恐惧，甚至成了一个冷淡的女人。
其实这也不能全归咎于她母亲，顾天然自己就是天生的胆小怕事，她也收到过那种纸球，那是他们班体育委员的笔记，他喜欢顾天然有些时候了，在她剪头发后会有意无意的过去撩拨一下头发，然后走开。在她有姨妈来，慌张的以为是可乐撒了的时候，他跑回家，拿了他母亲的姨妈巾，偷偷放进她书包，并告诉她“出门都不带这个，长没长点儿心？”
一个书包里总是揣着成年男士才用的安全用品的帅男生，会放学时顺路送顾天然一段回家。体育委员知道了，就趁课间和人聊天时，假装的漫不经心得说：“唉，你们知道么？他和四班的那一对儿双胞胎同时好，三个人一起，真的挺恶心的……”
顾天然不知不觉间，本能的开始厌恶异性了，她开始躲着所有靠近她的男生，用余光扫视身后体育委员，那期盼已久的眼神，然后，她把小纸球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即便她表现的如此冷静木讷，某次课间操时，仍有个男生，在顾天然后退的时候一动不动，等着她踩到了他的脚，趁机胯下贴着顾天然摩擦，并作势扶她，抓了她那发育不完全的胸——顾天然那天哭了，她晚上在被窝里流着眼泪想：“男人太可怕了，一辈子不要和他们好……”
这个想法几乎延续了她一生，以后的几十年，每当她对自己这样说的时，都会感到无限的悲凉。其实，她很后悔扔掉那个纸球，也许当时答应他，以后的生活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因为她知道，那天体育委员很难过，他为了挽回面子，又给前排的女同学写了纸球，那女同学同他交往了一个夏天，又主动热情的和他维系了好几年的书信，后来他们结婚生了一儿一女，顾天然真的很难过，她觉得那两个孩子应该是她的，为此她常常感觉到，是自己把自己白白浪费掉了……
顾天然对李长安有着一种很纯洁的关注。她总是觉得他很可怜，活的很不容易，她从小就能听到他家里，每天传来的鸡飞狗跳。她深信，只有她知道为什么内向冷酷的李长安，常常会头上身上带着伤。李长安父亲是个酒鬼色鬼，顾天然小时候和李长安在楼下玩土的时候，李长安父亲曾经有几次，对她伸出醉醺醺的舌头。是的，他挡着很多人的面让她喝喝酒，大人们顺着他的玩笑也不当真，一个孩子喝大人嘴里的酒而已……还有几次，李长安的父亲把顾天然的小裙子掀起来，捏她的屁股，还有小胸脯，他笑呵呵的说：“果然是小丫头，和小子就是不一样，真好！”顾天然对李长安有个这样的父亲，感到无比的愤怒厌恶和同情。她有时候想做李长安的母亲，她想抱抱他，让他的脸别那么严肃和悲惨，她觉得李长安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所以，顾天然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喜欢跟在他身后，她觉得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一个瞎子，一个哑巴！她愿意，一声不吭的目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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