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隊拉泥肥


生產隊拉泥肥


水牛,體形高大,身強力壯,同時又俯首帖耳,是鄉民生產活動中不可缺少的大力士。因為力氣大,好使喚,農忙期間,除了耕田外,人力一時無法完成的重活、累活,都是牛一馬當先,奮勇向前。

在生產隊,曾推廣種植雙季稻,即一塊田地裡一年栽插並收割兩季水稻。七月底,是收割前茬水稻的時候。其時,稻田裡仍是處處積水。為避免稻把淋溼,人們每割下一把稻秸,便放在身後的澡桶裡。

澡桶裡放滿稻把後,割稻人拖著澡桶來到田中間的小船邊,再將稻把卸到小船裡。田裡割稻的十多個人很快將小船堆滿了,船頭、船艙和船尾都是稻把。

用牛的人將連著船頭的軛頭架在牛肩上,“啊噓——”一聲,牛鞭一揚,水牛牛首前拱,邁開四腿,奮力將小船拖往田頭……田底泥濘,鄉民挑著沉重的稻把寸步難行,而用牛拖船裝稻把,既省力又省時。

春季積肥,搞得轟轟烈烈。草泥塘挖得多、漚得多,這麥收之後挑草泥塘的負擔也重得多。田裡的麥把剛一挑完,男人們的戰場立即轉移到了草泥塘邊。儘管起早貪黑、夜以繼日,但還是有好多的草泥塘原封不動地埋在那兒。

草泥塘裡漚制的,是水稻生長最有效的有機肥。這塘裡的泥肥不盡快挑到大田裡,秧苗一栽完,就會浪費。更重要的是水稻缺少基肥,對生長極為不利。

田水茫茫,栽秧迫在眉睫,所有的人都想到了唯一的方法——用牛拉。

人們從河裡拖上來一條小水泥船。拉肥泥,參加者有四五個人,包括用牛的那位。眾人手握洋鍬,將草泥塘裡的泥肥一鍬一鍬地挖翻到小船裡。泥肥潮溼,量重,堆至大半船,便是千斤以上了。

船艙裡很快裝滿了泥肥,所有的人不再挖泥,而是轉向拉泥。

用牛人熟練的架好了軛頭,“啪”,牛鞭一甩,催促水牛快點動身。水牛有了壓力,肩頭前埋,四腿後撐,欲拉船向前。但是,儘管軛頭兩側的繩系拉成了直線,硬如鋼索,那裝滿泥肥的小船卻紋絲未動。

挖泥的人很快分佈在小船的四角,來來回回地挪動小船。當船底滲進了水,船底與田地有了潤滑作用,小船在水牛使勁拉動和眾人協作推動下才緩緩啟程。泥船到達目的地,人們又將泥肥從船上挖拋到水田裡。

栽秧之時,正是芒種與夏至之間,農活集中,天氣炎熱。田頭上,轟隆隆的抽水機不停地上水,催著耙田;附近的田塊,人們一趟一趟地栽著青秧,似一層一層的波濤向這邊壓過來;河對岸的棉花苗早已醒棵,急等著鋤草、追肥……生產隊長一想到這些,就心急如焚,催促挖泥肥的人挖得再快些,加得再多些。

拉泥的人,按勞取酬,每拉完一個草泥塘的泥,每個人都會獲得相應的工分。在這些心理驅動下,每一船泥肥都是裝得滿滿的。可憐的水牛,每拉一船泥,它的四腿都是吃力地邁動,鼻孔裡都會噴射出粗重的氣息,兩眼因為使勁而暴突,充滿了血絲;雙眼以下,是長長的潮溼的兩道淚痕。因為連續不斷地負重拉船,揹負軛頭的牛肩明顯腫大。

下午,氣溫更高。人們顧不得田間的悶熱,不停地勞作。又一船泥肥裝滿了,“啪”,用牛人再一次甩響了牛鞭。水牛很不情願地挪了挪前面的雙腿,試圖前進,但是泥船穩如泰山。

“啪”、“啪”,連續兩聲鞭響,這牛鞭狠狠地抽在了牛的屁股上。牛有了鞭策,想更用力地邁動前腿。沒想到,水牛實在支撐不住,突然雙腿前跪,牛首跌伏在水裡,繼而是整個身子側翻,猶如大廈轟然倒塌,濺起的泥漿水潑在了拉泥人的身上……

滿身泥水和汗水的人們這才猛然醒悟:這些日子,牛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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