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札記第三篇——淩小姐與斷鐵劍

在清末民初時,外公村上很多人為了活命,幹著不同的營生,列如外公的堂兄堂弟很多人去茅山當了土匪,起碼混個一日三餐,外公趕牛的行當因為兵荒馬亂停掉了,轉行做了酒坊的大師傅,因為釀酒釀的好,加上酒量大人豪爽,十村八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大名。

外公族叔是位飽學之士,曾在浙江金華做過幾年道臺,後來卸任回鄉,倒也清閒。無奈子嗣不旺,膝下只有一女,名雅馨,那年二八年紀,出落的如水似蓉,婀娜多姿。特別是肌膚如雪,凝脂如膏,馨香沁人。當地很多後生為了一睹芳容,經常成群結隊的圍在他們家院子外等候,就為了能夠看一眼這位淩小姐,很多人看過後失魂落魄般的離開,豔羨而又失落,彷彿如見了天仙一般,明白自己渴求不得而自形慚愧。

這位族叔也有意為愛女找一門當戶對的乘龍快婿,經多方打聽,鎮江府的鎮臺將軍張茂將軍家二公子張仿,人品學識頗佳,經媒人的穿針引線,很快定下了這門親事。定於來年正月辦喜事。

可好景不長,辛亥革命一聲炮響,南京鎮江成了戰場,把個老將軍打的屍骨無存,連他幾個兒子都竄的無影無蹤。這位老族叔那個痛心疾首,整天唉聲嘆氣,心想這門親事算是完完了。

後來又落得一家,是在上海跑洋行發家的,丹陽南門的沈家,要說這個沈家以前也是書香門第,後來家中幾個兒子輩的都在上海任職,慢慢的孫子輩的出國留洋回來後,在上海那是事業騰達,生意興隆。但家裡長輩在為子孫娶妻生子方面,還是恪守傳統,認為上海本地女子新潮開放,不合清規,執意要在鄉下找良家女子。這不,經訪得淩小姐。媒人一見淩小姐就驚為天人,不曾想這懵懂鄉間竟有如此出類拔萃之人,簡直就是天上掉寶啊。趕快回復沈家,對淩小姐說的那是天上人間絕無匹配。沈家大喜過望,火速派人牽線,算是很快定下了親,把淩小姐許配給沈家三公子沈德邦。

很快結親那天到了,那個吹吹打打熱鬧非凡,鄉里鄉親的圍睹的人延綿幾十裡。沈家更是在大上海的當時第一酒店豪門酒店大擺筵席,光流水席就足足擺了三百多桌,場面之盛,連上海當時的申報都見記載。

婚後,淩小姐在上海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家裡什麼都不缺,只有一件大煩惱事,就是婚後兩年來一直沒有一子半女的,這個愁死了兩家親家,訪醫問藥,燒香拜佛的忙活了一年,照樣一點動靜也沒有,可憐端莊秀麗的淩小姐這些日子憔悴了很多。

再後來,淩小姐丈夫沈德邦架不住家人的竄促,娶了一房小妾,一開始一年也是沒有生育,後來說是回蘇北老家訪得秘方,回來後漸漸的肚子隆了起來,而淩小姐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等那個小妾生下大胖兒子後,淩小姐在沈家更是日漸艱難,丈夫雖然沒說什麼,但沒人理睬的日子著實煩惱,淩小姐也是自己有數,並不多言,只是有時看到丈夫和小妾歡歡喜喜有說有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慢慢的竟一病不起。

沈家倒也盡心,延醫用藥,多方照料,雖有起色,但大不如前了。自古道,心病難治。再往後,病怏怏的淩小姐就和丈夫提出回家鄉養病,一來老孃年前沒了,老爹一人孤單單的,二來,回去在鄉里也清淨。

淩小姐回來時是坐火車到丹陽,然後坐馬車到家,沈家特地派遣了兩個傭人一起回來服侍淩小姐,一個年長的叫張媽,年輕的叫小佩,倒也都是勤快人,一落腳就把凌老爺家裡整的清清爽爽的。淩小姐被安排在後院靠邊的閣子上安息。打開後窗看到的就是蒲芉南邊三岔湖,湖面寬廣,延綿有八十多里,浩浩瀚瀚,波光粼粼。

來年春暖花開,蝶舞蜂飛的日子,這時那個叫小佩的傭人因為家母病危回宜興老家了,只剩得張媽陪著淩小姐。這個張媽心靈手巧,也是無兒無女的,對淩小姐恪盡主僕之勞,把個淩小姐當女兒一般寵著。總是拿話來寬慰淩小姐,讓她耐心養病,年輕著呢,將來肯定菩薩保佑,會得兒女成群的。淩小姐每每聽此言都是眉頭緊蹙,不發一言。張媽總是笑笑而過,也不再多言了。

忽一日,小佩返回了,問及她母親病情,掉淚連連,說是醫治無效,撒手人寰。其哥準備就地嫁了她,她看不上那個男方,就又跑了回來。

但跟淩小姐說起一事,說她們母女閒聊時說到一事,說是那個小妾極可能是借種生的小少爺,因為她們那裡也有過這麼一家,老婆尋得一個和丈夫七八成長相相似的借了個種,一家人倒也都不聲張,卻不料,那個男的貪得無厭,敲詐勒索,結果被這個家族打了個半死,亡命去了,但這個風露了出來。

這位淩小姐一聽,愣了半響,最後嘆了一口氣,返回床上休息去了。這個張媽和小佩在無人處又絮絮叨叨的聊了很久,完後還神神秘秘的笑起來。

如此不緊不慢的過了兩個月,那天早上,張媽喊淩小姐起床用餐,喊了半天,也沒聽到應,跑去閣子上一看,沒見到淩小姐,裡外都找了,也沒見,問旁人都說沒見,哇,淩小姐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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