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打了电话来,前几天给小侄女买的玩具到了。我便立即给家里去电话,嘱咐他们去拿。正事交割清楚,我妈白问我一句:“吃饭没?”
“还在上班。”
“哎呀—”
我妈拖了一个长音,透着兴奋说:“怎么办?家里今天吃好吃的呢,有炒大虾、大闸蟹、炖鸭汤……”
“行行行,你们吃,我上班,不说了。”
我立马终结了话题,阻止我妈再继续报菜名。什么怎么办?我隔着电话流口水呗。真是一个“恶毒”的妈妈。
挂了电话,我有点坐不住了,翻了翻手头的项目资料,瞅着时间快到点了,便带着餐卡去食堂。
被我妈勾起的食欲在看到食堂的老几样后瞬间泄了。
硬邦邦的黄豆堆里滚进几粒五花肉的黄豆焖肉、炒老的青菜、汤汁快溢出来的蒸冬瓜、飘着几片海带叶的清汤……勉强糊口吧。
换做平时还可以忍受,今天却吃得菜没有菜味,肉没有肉味。
我妈可真厉害。临近国庆假期,我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回家喝热汤。
我妈有一个自己的菜园,春种秋收,现在正是满园子瓜儿果儿成熟的时候。
不用想,家里已经备上大桶准备做地瓜干、地瓜粉、地瓜饭……地瓜真是个好东西。
除了一些实用性的食物,我妈偶尔也精致一回。
记得那年夏天天不亮我妈就出门采茶了,临到半中午背了一筐新鲜茶叶回来,等茶筐一落地,我妈小心的掀开盖顶的大红花布,碧莹莹的茶叶堆里躺着一枝三花的白百合,花心里还留有晶莹的露水。
野生白百何不多见,非得深山里才能偶遇,我妈得意洋洋:“难得咱家茶山长了一枝,我可盯好几天了,刚开苞就摘来了。”
我妈找了半天没有花瓶——我家从来也没供养鲜花的。
于是把我爸的白酒瓶找来,洗得干干净净,灌了一瓶水,我妈将一束百合放在灶台上,恭恭敬敬的朝灶王爷拜了一拜。
这精致没两天就被人间烟火熏油腻了,十八大姑娘变成了秃头中年男,一束花只好扔在垃圾桶里了。
我妈不甘心,找人买了几株花苗种在园子里,忘了究竟种的是什么花,因为没等开就死了。她终于认清自己不是精细人的事实,扒了花苗继续种土豆。
前年我突然想起这事来,在花市买了绿萝和茉莉带回家,等下一个假期再回家,茉莉已经剩光杆了,绿萝也蔫了,我妈赶紧控诉:“都怪你爸一把肥料给呕死了。”
我算是知道我养啥死啥的天赋遗传自哪里了。
我妈不仅对待花花草草简单粗暴,做菜也喜欢简单粗暴。
我家的菜盘不是盘子,是不锈钢大盆。
吃饭时往往一桌子都是菜,但其实不过青菜、鸭汤、鱼肉,我说一句没菜吃啊,就要被我弟啧:“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大福气。”
去年不知我妈跟谁学了做馒头,我一个电话说明天要回家,她头一天就预备上了,和面醒面,不亦乐乎。
我妈献宝似的将一大盆馒头拿出来,我拿了一个,撕不开,使劲,撕开了。一口咬下去,甜的发腻。
“妈,面没醒啊?”
“呵呵呵呵呵。”
我妈的饭菜虽然一言难尽,但我还是想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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