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不誤農時搶收搶種的農事多麼緊張

讓我們一起傾聽親歷者的故事,感悟歷史中的人、人的歷史……

“雙搶”放“衛星”

七十年代的農村最忙莫過於“雙搶”,每年的七月到八月上旬,早稻要搶時間收割晾曬,晚稻要搶時間插蒔,以“立秋”這天為界,細心的老農總結過,“立秋”這一天上午插的秧苗與下午插的秧苗,在同一丘田裡過後的長勢就有明顯的不同,可見不誤農時搶收搶種的農事多麼緊張。

我記得當時雙搶一開始,全隊社員都集中割稻,等到割完了全部稻田的六分之一時,馬上分出三分之一的勞力開始犁田、耙田,扯秧苗。兩天後,又分出部分勞力插晚稻、曬早稻,全隊沒有一個空閒人,連七八歲的小學生都跟父母下田扯秧。最緊張的時候,城裡各機關、學校、工廠組織幹部、學生、工人下鄉支農,他們一來就是二三十幾個人,帶著揹包住在生產隊,乾的是按划行器在田裡劃好的格子插秧,而我們和當地社員要分一部分人為他們服務,把秧苗事先挑到要插的田裡,均勻地把秧把子甩開,他們只管插秧就是,如果秧苗供不上就窩工了。他們中午休息的間隙我們還要加班,每人到秧田扯五十個秧把(晚上還要扯一百個)。這是最難受的時候,烈日當空,像一團火在背上烤,田裡的水似乎被大鍋燒過,有些燙腳。我們那時都喜歡打赤膊,曬得黑黝黝的,像塗了一層油,汗水順著身體各個部位刷的流了下來,根本不用擦,穿的球短褲全部溼透了。頭上的草帽像被火點燃了一樣,燒得整個腦袋發脹,此時我才真正體會到白居易“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的意境是什麼滋味了。

在這大忙季節,雖然按定額拿工分,多勞多得,但長時間的連續作戰、高溫和高強度體力透支,使得我們每個人對取得高工分興趣越來越淡,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覺,只要人一坐下,那頸椎就像支撐不起頭部的重量,每個人的頭都耷拉到了胸前。於是,縣委工作隊的思想政治工作發揮到了極致,高音喇叭、“雙搶”簡報不斷地傳來各生產隊的“高功效”、放“衛星”的先進典型。我們生產隊也不甘落後,當然要和其他生產隊比一比。我們知青中的建勇是插田的高手,讓他頭天干點輕鬆活,做稍事休整,我們幾個知青和青年社員就開始做準備,選上幾丘大田耙得又細又勻,按4X6寸的規格劃好格子,把秧把子均勻地撒滿田裡的各個部位。一切準備全部完畢後,戰鬥開始了,建勇從早上五點下田,拉開架勢插秧了,為了保證他不窩工,我專門挑一擔秧苗跟隨其後,只要一看見他伸手不能拿到秧把,就迅速準確地甩出一個秧把,投在他旁邊,讓他不移腳便能續上,為的就是儘量減少田裡的腳跡窩,早飯、中飯、晚飯都由湘萍送到田邊,擠出時間多插一點田。這是一場怎樣的搶時間勞作啊!只見建勇蹲著馬步,弓腰向前,時而左手持秧把,右手插田,時而右手持秧把,左手插田,左右開弓,交替變換,像是織女在一張大紓上織錦,又像是琴師在彈奏一張碩大的古箏,隨著手指蜻蜓點水般的上下跳動,秧苗入水“瞿瞿瞿……”的聲音,節奏均勻動聽,真像是《空山鳥語》在田間激情地鳴奏,那麼流暢,那麼扣人心絃。我和工作隊的老謝用秒錶測算插秧速度,啊,每分鐘80至83蔸!到晚上10點鐘結束戰鬥,十七個小時插秧四畝二分七釐,在全大隊放了一顆前所未有的超大“衛星”,轟動了全公社。

三天後生產隊又組織了放第二顆“衛星”。這次是五個農村青年組成的“青年突擊隊”一天內要打穀10萬斤。我們四個男知青負責把他們打下的稻穀挑回倉庫,那一天可把我們累壞了,全隊所有的谷籮筐都集中起來交給他們,這五個牛犢子般的青年把個打稻機踏得像坦克車一樣轟轟作響,五尺來高的梯田山坎,一聲吆喝,一部打稻機就飛上去了,二十多擔空谷籮沒半個小時就裝滿了金黃的穀子。我們四個人挑著平均每擔160斤左右的稻穀,往倉庫邊的禾坪裡一放,隨手抄起空籮筐一刻也不停留,走馬燈似地來回奔走,還不能滿足他們從打稻機裡卸谷的需要。從早上五點到晚上九點半,除了吃飯的時間,我們四人也不知每人挑了多少擔,反正到晚上十點鐘的時候,我們一雙滿是泥巴的赤腳都來不及洗一下,就靠在床邊呼呼的睡到天亮。

上午,廣播喇叭裡傳來了昨天的戰績:一天打穀十一萬斤。那個火熱的年代,我不是挑秧苗,就是挑稻穀,挑坯子石(生產隊自己燒石灰用的石灰石)到石灰窯,挑生石灰到倉庫,練就了一副鐵肩膀,記得我挑得最重的一擔生石灰是214斤,不過,這隻能是偶爾為之,不能走長路的。

中國知青網門戶›知青歲月› 原作者: 夕照老牛發佈者: 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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