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川謀道：天下第一杉
知道鄂西利川有個頗有韻味的古集鎮一一謀道麼？那裡，是“龍船調”的故鄉。有一株被譽為“活化石”的水杉王，還有個神奇的土家古堡一一魚木寨。
身居宜昌20多年,離恩施土家族自治州並不算遠，總想去那邊走走卻總未成行。記得是一個小長假,我約來武漢老友項衛,兩家子七口人匆匆從宜昌包車上路了，7小時盡在318國道之崇山峻嶺段繞來繞去。天黑前看景，滿眼新奇，心情陶醉，正在建設中的“萬宜鐵路”和“滬蓉高速公路（西段）”時爾在我們的視線左右牽連，時爾隱匿於深山暮色之中；天黑後趕路，車繞人暈，神情疲憊,抵達恩施市已是零點。
次日—早，我們又包車去利川,再趕車去謀道，到達目的地時一天的光陰已耗去多半。老實說,下車時的感覺非常不好:心儀的謀道該是古色古香的亭臺樓閣和小撟流水呵,怎麼盡是些灰濛濛的水泥房子呢?
古鎮標識牌
古鎮謂之謀道,多有文化底蘊的名字呀?此地是晉代南浦縣治所在,距今已1700多年。它原名磨刀溪,因三國名將關羽曾在此溪邊磨刀而得名。傳說關羽磨刀的那塊石頭，每逢雨前就溢出磨刀漿水 ，當地人認為是關羽顯聖，便在溪邊建了一座廟。“大丈夫磨刀垂宇宙，士君子謀道貫古今”，1905年四川總督趙爾豐路過磨刀溪為關廟作的一幅楹聯,可為歷史佐證。
總督蒞臨此地,大抵也領略了土人的脾性,似嫌磨刀二字沾染血腥,便在關廟留下了另一幅語重心長的聯語：“既磨刀尚武，應謀道修文”。由此可見,這磨刀更名謀道,肯定與此聯和這位四川一把手有關。
磨刀溪清為四川萬縣郭裡大十甲，民國時設謀道鄉，1950年屬萬縣羅田區，1955年5月劃歸湖北利川。在州首府恩施市和重慶萬州市120公里區間,謀道恰好位居中間。
跳下班車觀瞧,318國道縱穿其間,將謀道鎮一分為二,兩旁聳著的建築,其樣式單一且參差不齊,是我們十分熟悉的上世紀80年代內地小集鎮模樣。若非親眼見到水泥電線杆上寫著的路標,我很難將心裡的謀道與現實的謀道連在一起。
頗不甘心地在街口處打探古鎮的舊影,一老者有些羞澀地手指背街的一排矮木房說：“拆噠,原先的小街有百十戶人家,破破爛爛的,都拆噠,只剩幾家。”
哦,這就是舊時謀道。歲月更迭著,古鎮在人們的視線裡永遠消逝了。遺憾在心頭滋生,但另一種期盼卻十分強烈,瞥幾眼舊房子,我們就急著去尋找那株令人魂牽夢縈的神樹一一“無下第一杉”!
這“天下第一杉”,就是水杉。
關於水杉,我腦子裡存貯的信息非常有限：億萬年前，水杉分佈於歐、亞、北美三洲。第四紀冰川后，人們只見過從地層發掘的水杉化石，於是植物學界便認定水杉在地球上絕跡。1941年，國民政府中央大學於鐸教授在鄂西深山發現了它，經鑑定確認就是水杉。他1948年發表的論文轟動世界。這棵古樹具體位置在謀道鎮磨刀溪畔,被稱作“天下第一杉”、“植物活化石”。
遠遠地,我們看到了高大挺拔的古樹水杉了。一溜小跑,先站在了修繕過的石橋上定睛端祥,又匆匆走到近前虔誠繞行。500多年的風霜雨雪,她龍骨虯枝、傲然挺立,在中華大地聳成驚世奇觀；500多年的峰火硝煙,她偏安一隅,孤寂地躲過了幾多人為的劫難?
樹高35米，胸徑2．5米，冠幅22米。謀道的這株古樹,榮耀地被尊為當今世界上樹齡最大、胸徑最粗的水杉母樹。
這株古樹,被當地人尊為神樹。為什麼呢?
原來除卻關公在此磨刀的典故和關廟祭祀活動的緣由,還有一個頗耐人尋味的真實境況：早年間,水杉樹下曾有一座小土地廟,廟內供奉著一尊土地神,伴隨歲月流逝,水杉長粗長壯後竟將小廟掀翻而將土地爺包在了體內。這一來,遠近鄉鄰凡出門經商、求學趕考、求醫治病者,莫不聞訊前來繞香叩拜,以至年復一年,神樹前香火不斷。
聽說，利川現已查明的水杉母樹有5740株之多，每年產籽1000公斤左右，因繫世界珍品，先後有8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植物學家親赴利川考察引種。
早年,郵電部曾發行過一枚郵票,她的圖案就是這株水杉。水杉樹成了中國與世界各國的友誼使者：1972年，周總理曾將2公斤水杉種子贈給金日成；1972年尼克松以美國總統身份訪華後，把自己心愛的遊艇命名為“水杉號”，以此紀念中美關係友好的新開端；1978年，鄧*平贈給尼泊爾人民2棵水杉苗，並親手種在皇家植物園……
面對水杉,拜謁者爭相留影是自然。
但走近水杉,我感觸最深的,則是水杉樹甘於孤寂的品格和頑強生存的意志。我輩所謂的文化人來此拜謁,且在心頭焚一柱香吧,水杉會告訴你如何潛心事業遠離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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