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中旬的一天，風雨中我來到資興回龍山瑤族鄉，這個地方原來叫七里鎮，2015年，在鄉鎮改革中，此地為了發展旅遊，就改成現名。我此行目的是上回龍山，無奈在山腳下時，雨水太大，為安全起見，打消上山念頭。回家途中，看到路邊有塊牌子寫著曹裡懷故居，於是，奔將軍的故居而去。
將軍故居看起來不象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建築，與上世紀八十年代那種紅磚房相似，如果不是屋前所立的一塊湖南省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的石碑提醒的話，我還以為這是一位普通的家，或是城裡買了房老家房子任由風吹雨打而管的家，單從房子看文物，有點名不符實。倒是與將軍故居相鄰的一幢青磚灰瓦房和兩棟土磚房倒更象文物，那三棟房子估計看到將軍家每年來憑弔的人不少，可能恨主人聲名不顯赫。
將軍故居前的文物保護牌
右邊紅磚屋是曹裡懷將軍家
七里的曹姓家族出了著名人物，曹姓族人也會感到榮耀。比如我也一樣，在年青的時候特別會為與同姓的名人在自豪，儘管與我八輩子也沒有關係了。如此一來，家族對著名人物的家人會格外受尊敬。但如果家族出了壞人，族人就會感到恥辱，他的家人也會受歧視，有時候甚至會把這個人開除出族籍。所謂族籍，就是不讓這個人入族譜，也就是家譜，這是最大的懲罰。不過，世間的事沒有絕對，好人壞人是可以轉化的，如果族人缺乏眼光，沒有慈悲之心，那後來就會成尷尬的境地。
曹裡懷十九歲那年離開家鄉，1928年參加湘南起義，然後上井岡山，跟隨毛澤東、朱德打天下。曹裡懷的母親在家鄉就被周圍的族人罵，受盡族人的欺侮，度日如年。
老母親盼望遠方的兒子，雙眼都哭瞎了。吃不上飯，只得沿村沿街乞討，但還是受盡了白眼。於是，又增添了瞎婆子、叫化婆的稱呼。
1949年秋，解放軍47軍軍長曹裡懷率部打到湖南，在湘西剿匪，想想這其實是轉化，時過遷境，才二十年功夫，自己作為一個剿匪部隊的領導人回到家鄉。
曹將軍被抽空回故鄉探望老母。他在瞎眼的老母親面前撲通跪倒，放聲痛哭，母親用手摸索著兒子的頭，一腔悲淚從眼縫裡一顆顆湧出，不斷地滴落在將軍的額頭上，臉頰上。
此時此刻此景，曹氏族人是怎麼想的？如果曹裡懷在外面是國民黨的官，即使從不回鄉，老母親會淪落到討飯吃的地步嗎？他的曹姓族人每人只需每人勻幾粒米，節約半個銅板的錢，將軍的母親就吃不完。人們是不是太勢利眼了？
就在離曹裡懷家鄉不到五公里遠的蓼市，也走出一位著名的人物袁亞湘，袁亞湘是一位科學家，一位研究數學的著名數學家，是第九屆共和國的十大傑出青年，他不象作為革命者曹裡懷將軍，不會有互相轉化的可能。不管那個時代，袁亞湘作為科學家都必定是家族的驕傲。
上世紀1990到2000年的十年，是中國民間大修特修族譜的時代，家族中有了名人，他的名字必然在族譜中大書特書，在世世代代的族人目光中會仰慕很久很久，會跟著家譜一直流傳下去。曹裡懷、袁亞湘，作為他們各自家族宗族的名片，袁亞湘當然會感謝家鄉的家族人了。至於曹裡懷就不好說了，可能他拿起家譜時，一想起母親的遭遇，不但不會感謝族人，可能更多的是滿眼的淚。
離將軍家不遠處的回龍山頂——石頭築成的寺廟
附：
曹裡懷簡介：原名曹李槐，1909年 11月 15日生於湖南省資興縣蓼江市下洞曹家（今屬回龍山鄉）。1928年1月，參加湘南起義，後隨部隊到井岡山，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參加二萬五千里長徵、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朝鮮戰爭。曾為少共國際師第三任師長。1956年起任空軍副司令員兼訓練部部長。1962年兼任航空產品定型委員會主任、空軍副司令員，參加領導了多種飛機、 導彈等航空裝備的研製和定型工作。1955年授予中將軍銜。1998年逝世。
曹裡懷將軍
袁亞湘簡介：男，1960年生於湖南資興蓼市鄉。1982年11月起在劍橋大學攻讀博士, 1985起在劍橋大學菲茨威廉姆學院工作。1988年回國，在中國科學院計算中心工作。曾任中國科學院數學與系統科學研究院副院長,計算數學所所長。在非線性優化計算方法及其理論方面，取得了一系列的重要成果。1998年獲中國十大傑出青年稱號。現為中國科學院院士、全國政協常委、中國科協副主席。
袁亞湘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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