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如果雲知道

如果雲知道,

想你的夜慢慢熬。

每個思念過一秒,

每次呼喊過一秒,

只覺得生命在燃燒,

……

每次聽到這首《如果雲知道》,我就會想起我以前的一個老闆娘,她的手機鈴聲就是這首歌。

老闆姓胡,是我老鄉,很是高大威猛,長相也有點兇惡,有點像影視明星申軍誼。他排行在三,小名三兵,他們一家子都當過兵,尤其他父親,曾經是一名大校,轉業在我們市當過副市長,退休金在2008年那陣兒都是5000元了。

老闆娘是棉紡廠的一名下崗職工,長得很漂亮。老闆娘的意思是老闆的媳婦兒。可是在這裡,可以理解為老闆的孃親。因為老闆看上去很兇猛,但是在老闆娘面前,他就是一個乖巧聽話的波斯貓。

老闆第一次來我們餐廳的時候,他一直站在玻璃門外,不敢進來。一個服務員發現了他,見他長相兇惡,以為偷東西的,連忙報告了老闆娘,老闆娘出去一看,連忙問:“三兵,你來多久了?”

老闆慢慢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來了大概一個小時了。”

老闆娘有點哭笑不得:“一個小時?難道你缺鈣嗎,曬了一個小時的太陽。”

“誰願意曬太陽呀五黃六月的,”老闆苦著臉說道,“你不說我面相兇惡,害怕嚇到人了,沒有你允許不能進店門嗎?”

我們員工聽到這話,個個都心裡發毛,連老闆都這麼怕老闆娘,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然而後來的事實證明,老闆娘一點也不兇惡,對每個員工都挺好的。有時生意太好了午飯都沒時間吃,她就買來麵包,讓大家邊吃邊幹活,到了晚上打烊的時候,只要廚房裡有的,都可以拿來做晚餐,只要不浪費就行。

還有為了減輕我們員工的負擔,她把她母親叫來了省城,她給她母親說,讓你耍,你也耍不來,要不你就把他們的換下來的工作服洗了吧。

起初我們以為老闆和老闆娘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因為我們從來就沒看見過他們吵過架,在老闆娘面前,老闆永遠都是一副笑臉,也從來沒有違背過老闆娘的旨意。

但是,慢慢的我們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

有一次一桌客人要求打折,前臺主管不敢擅作主張,便去二樓請示老闆娘,結果發現老闆娘一個人坐在雅間裡流眼淚。主管問她出了啥事,老闆娘哽咽了許久才說,老闆又出去喝酒打牌去了。本來一個男人喝點酒打點牌也不算出格的事兒,可是老闆有高血壓,她真擔心他喝了酒打牌,打著打著就倒到地上就爬不起來了。

主管說,你不讓他出去不就得了嗎。

老闆娘說,他在派出所上班,我哪裡管的了他。晚上回來說了他,他滿口答應了,可是第二天就拋九霄雲外去了。

後來他們倆經常在電話裡吵架,老闆也不怎麼來餐廳了,他們之間到底怎麼樣了,我們不得而知。

老闆娘慢慢的也把精力放到了餐廳的經營上來了,為了做好一道特色菜,她經常帶著我們幾個廚師到那些比較出名的餐廳吃飯,吃了回來,就讓我們研究別人怎麼做的,別人的有啥特色,有哪些不足,然後再變成我們的特色菜。

在老闆娘是精心經營下,餐廳紅火了好幾年,直到2012年老闆出事。

老闆出事那天有點詭異。

那天是四月三十號。早上一開餐廳的門,就不知從哪裡跑來了一隻花貓,怎麼攆也攆不走。老闆娘就說,算了,隨它吧,嚇嚇老鼠也好。

中午,好久不見的老闆意外的來了,那花貓一看見他就喵喵直叫,咬著他的褲管朝門外拉。把它攆開了,乘人不備,又過去咬老闆的褲管。老闆頓時童心大發,說道,我就屬鼠的,但我不怕你這貓,我不出出去你能把咋滴?

那貓不咬他褲管了,只是圍著他轉圈,叫聲有點莫名的瘮人。

因為第二天是五一,餐廳例行都要放假一天,下班後老闆娘請我們去吃火鍋。

吃火鍋,自然少不了酒。老闆本來想喝白酒的,老闆娘沒有表態,老闆看了看她的臉色,放棄了白酒,改喝啤酒。

老闆倒滿了一杯啤酒,正要敬大家,那隻花貓不知又從哪裡竄了出來,猛地躍起,撞向了老闆手裡的酒杯,酒杯一歪,啤酒頓時灑了他一頭一臉。老闆十分惱火,抓起一個啤酒瓶子就朝花貓砸去,正好砸在花貓的頭上。都說貓有九條命,可是這花貓撲騰了幾下,就不動了,死了。

吃完火鍋,該回家的都回家了,只有我留下來看店。

五月一號下午,我到餐廳下菜單,準備第二天的貨。我菜單還沒開完,老闆的兒子打來電話說,停業三天。我問他為什麼,過了好久他才哭著說,他爸爸走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說,你爸爸很少來餐廳的,他去哪裡不影響餐廳營業啊。

又過了好久,他才說,他爸爸昨天晚上突發心肌梗塞,在華西醫院去世了。

三天後餐廳開始營業,但老闆娘一個月後才來。

她來是來了,可是她一說話,就哭,我們怎麼勸也勸不住。

她再也不過問餐廳的事了,她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用老闆遺留下的電話撥打她自己的電話,然後就是那首《如果雲知道》的鈴聲,再然後就是掩面而泣。

這種狀況持續了半年之久。

後來她乾脆就不來餐廳了,發工資也委託前臺主管。

2013年,餐廳以50萬的價格轉讓給紅旗連鎖。那50萬,除去員工的工資,剛好償還完餐廳所欠的各種債務。

一個原本紅紅火火的餐廳就麼毀了。

愛情這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有時它可以拯救一個人,同時它也可能毀掉一個人。

如果雲知道,

每當心痛過一秒,

每回哭醒過一秒,

只剩下心在乞討,

你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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