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稱為爸爸的男人,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文|茶沫

在楓的腦海裡,關於小時候的記憶,爸爸的特別特別的少。

僅有的三個,一個是跟著奶奶快睡著的她,被小嬸著急忙慌的喊起來,領著她就往前院跑,迷迷糊糊的她聽見爸媽在家裡面激烈的爭吵,弟弟在大聲的哭,意識瞬間就清醒了。

跑到堂屋門外,小嬸一邊拍門,一邊讓弟弟拔掉門插把門打開,不知道隔了多久,門開了,媽媽嘴角有血,癱坐在凳子上默默的哭。

楓被嚇壞了,跑到媽媽旁邊一個勁的問媽媽咋了?媽媽並沒有理她,維持著原樣癱坐在凳子上。

楓很詫異,詫異的不是爸爸打媽媽,而是都流血了,那麼疼了不應該放聲大哭嗎?

楓抱著弟弟,小嬸在指責爸爸,指責她那每天都見卻沒有什麼印象的爸爸。

那個被稱為爸爸的男人,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第二個記憶,是跟第一個隔了不知道幾天的一個上午,天數隔的不多,但是楓那時候還不知道一天是多久。

鄰居胖嬸被媽媽請到了家裡,她在院子裡跟弟弟追著玩,跟她差兩歲的弟弟很黏她,像個跟屁蟲一樣。

她依稀聽到什麼親眼看見,找小姐,不要臉。

她看見媽媽爸爸很生氣,胖嬸好像有點不自在,不一會兒,爸爸跟媽媽又吵起來了,胖嬸說了幾句話就小跑著回家了。

楓不明白找小姐是什麼意思,但她看到媽媽說這幾個字的時候,非常憤怒,爸爸一直在狡辯說沒有沒有。

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她讓弟弟去抱爸爸的腿,她跑後院去找奶奶跟小嬸。

她領著人到家的時候,爭吵沒結束,弟弟還在抱著爸爸的腿,弟弟的個頭剛過爸爸的膝蓋,爸爸說話一激烈,弟弟都要被帶著動幾下,跟坐鞦韆一樣。

小嬸讓她帶著弟弟出去玩兒,她走的時候聽見奶奶在吵爸爸,小嬸在媽媽旁邊說著什麼。

後來,小嬸說如果再看見胖嬸進家門,不能讓她進。

那個被稱為爸爸的男人,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第三個記憶,是媽媽突然說,你已經上小學了,以後弟弟的衣服破了,你要給他補,媽教你怎麼縫。

農村的天黑的總是特別早,她跟弟弟像往常一樣在床上瘋了一會,媽媽說該睡了。

一向睡的跟個小豬娃兒一樣楓,睡到外面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突然就醒了,她摸了摸旁邊,只有弟弟,沒有媽媽。

她一下子就驚了,點了燈跑到放糧食的裡屋時,看到媽媽拿了一個瓶子,蓋子已經打開了,她問媽媽在喝什麼,媽媽一驚,讓她先去睡覺。

她已經忘記了媽媽後來說什麼了,只記得睡在糧食屋旁邊的爸爸醒了,從媽媽手裡奪過了那個瓶子。

兩個人又爭吵了起來,毫無例外的也打了,她跟弟弟一人抱爸爸一條腿往後扯,驚恐的大喊大叫,過了一會兒,媽媽在凳子上不動了,她跟弟弟依然沒撒手。

又過了一會兒,站那不動的爸爸突然又要往前走,她跟弟弟依然在拼命的往後扯,她聽見爸爸煩躁的說:鬆開,我不打你媽,我看看她咋不動了。

她跟弟弟才敢鬆手跑去喊媽媽。

那個被稱為爸爸的男人,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時間一晃就到了楓上高中,楓中招考試的時候趕上非典,好巧不巧的她發燒了,有一門沒考,考了300多分的楓只能上職高。

爸爸拿著班主任的信去找校長,校長看著信以及她缺考的那一門學科的平時成績,說上普高還是得交錢。

她穿著媽媽的大了一碼的涼鞋站在那,低著頭默默的等著。

小叔跟奶奶都說她,這小妮兒心怎麼那麼硬,你媽一身的病,你考的又不好,還不出去打工,村裡有幾個小妮兒上完初中的。

她憤怒,可無從反駁。媽媽說不要管別人說什麼,只要你想上,媽都供你。

她上了職高,老師的女兒指著坐在第一排的她說,這個姐姐好醜,班主任瞅瞅眼睛長麥粒腫的她說,不可以這樣說。

這句話像烙印一樣,烙在她的心裡,讓原本就自卑的她更卑微了。

從此只敢跟女生交往的她,更不敢跟男生說話,她只記得高一一年,她跟男生說的話不超過三句,之後兩年依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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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跟男性接觸的她,在大一時認識的第一個學長,溫潤如玉,說話輕輕的,暖暖的。

她的心被那個看起來脾氣很好的人牽引了近8年,雖然室友及學長的朋友都明白她的心思,她卻從沒想過跟他一塊生活。

年輕不懂事的她,不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心境,喜歡卻不想擁有,多麼的不可思議。

她跟媽媽聊感情,媽媽扯著扯著就扯到了爸爸的身上,10年過去了,她依然記得每天媽媽都在數落爸爸的種種不是,自私、自大、不檢點.....

媽媽說的吐沫橫飛,她除了更厭惡那個最熟悉的陌生人,也對媽媽有了一絲厭煩。

這種心理讓她很自責,媽媽如此的艱難不容易,難道我真的也如爸爸一般自私,沒良心?

在生活的苟且裡,她什麼都跟爸爸作對,即使很微少很微少很微少的對她好,她也覺得那是一種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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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世界裡沒有異性,感情世界也很空白,把在遠方的那個幾年都沒聯繫過的學長放在心底,所以一晃就到了26歲。

各種相親說教一湧而來,她排斥,爸媽天天因為她吵架,媽媽也沒法再跟她站在一條戰線。

她越來越覺得家裡容不下她,她在外面跟朋友喝點小酒,媽媽就詫異地大肆指責。

因為此時,她那不安分的爸爸又不檢點了,她勸媽媽離婚,媽媽說丟不起那人,還對哭泣的楓說,哭什麼哭,晦氣。

日子就這樣一天拖一天的過著,上天對楓還是不薄的,在楓以為自己會隨便嫁給誰渾噩過一生的時候,未來的老公出現了。

他比學長還暖人心,他逐漸替代了學長的位置,楓嘴裡說著不合適,心裡早就想從家裡逃離到他那裡了。

他們很快結婚生子,他很好,可楓總覺得哪出了問題,三天兩頭的找茬跟他吵架,鬧離婚。敏感、多疑、莫名其妙神經緊繃,如果不是他的脾氣好,兩個人早就吵散了。

終於在一次吵鬧時,楓把脾氣發到了幼小的孩子身上,那一刻她終於從腦海裡閃現出來的幼時記憶裡明白為什麼會沒事找事,她哪裡是在找老公的事兒,她分明是媽媽附體在找爸爸的事兒。

那個被稱為爸爸的男人,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這也是為什麼她婚前無任何要求,沒有房子,可以;沒有車,可以;沒有錢,可以;沒有婚紗照,可以;沒有體面的婚禮,可以;家裡一貧如洗什麼都可以,只要帶我走就行。

可是,婚後的她過著過著就突然覺得,房子必須要有,那特別重要,她住在租來的房子裡,為貧窮髮愁,為沒能力發愁,為百事哀發愁,整夜整夜的失眠,頭髮成片成片的白。

她需要一個房子,可以揚眉吐氣,可以安身立命,可以有底氣對媽媽說,搬過來吧,遠離那個讓你傷一輩子心,那個到現在為止還覺得我不養你,你吃屎的頭號渣男。

可是,她到現在還沒那麼強大的能力,讓那個到現在還在操勞的媽媽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她焦急,越焦急脾氣越控制不了。

越發脾氣,越自責;越自責,以前的記憶越清晰,清晰到她震驚,清晰到每天如電影般在腦海裡循環放映。

循環在她的育兒觀裡,循環在她的婚姻觀裡,不死不滅。

那個被稱為爸爸的男人,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她內耗的身心疲憊。她開始內省,誰都沒錯,錯的是她的思想總停留在過去,總是在為更改不了的事實去做無謂的掙扎。

會反省總歸是好的,她不再失眠,染了頭髮開始從點滴做起,走一步總抬高一點。

她的魔障一點點消散,她的房子也在不遠處,她的未來也有了點滴激情,這個激情在蔓延,在擴散。

人吶,還是得向前看,日子總會越來越好,只要你願意往前走。

作者簡介:茶沫,寫自己的字,暖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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