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 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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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世間人與人之間總是有著散場的那一刻只是對我而言那一刻卻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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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父母因為工作關係不在身邊,所以自我記事起便在外婆家生活。
記憶中的外婆是一個嚴厲的人,她會在我和鄰居家的孩子吵架時,不由分說地教訓我。這種經歷有過幾次如今已然是不得而知了。
其實她是一個慈祥的人。每當我放學時,總能在校門口看到她的身影。她就靜靜地站在那,看著我一步步地走向她的身邊,然後伸出手來牽著我。
一大一小,就這樣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慢慢地走回家中。路面上斜射出的影子緊緊連在一起,相依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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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這種簡單的幸福也成了奢求。
當我上初中的時候,便在自己家住了,再加上學業越來越重,小學每時每刻的閒暇已經成了要有意的去騰出時間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看望外婆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而當我去看她的時候更多的時間是去找弟弟妹妹們玩,而不是多陪陪她,給她講講自己在學校的事情,問候她的身體,亦或是幫她收拾家務。


在此之前我從未覺得自己有什麼愧疚的事情。後來想起,我只顧著自己的感受,實屬不應該。
而外婆對此毫無看法,她只是靜靜地在我身邊,就像小時候那樣,問我學習怎麼樣,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她還是以前的她,而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我了。
每當我要回家時,她都會站在身後的臺階上,重複同一句話“有空的時候過來玩,我給你做好吃的”,目送著我走到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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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終究還是降臨在了我和她之間。
後來我去了這邊的縣城上高中,離開了家鄉,去看望外婆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只是偶爾聽大人提起,她的身體愈來愈差。
直到有一天,舅舅打電話告訴母親,外婆不願意去醫院看病,讓她去勸勸,不知為何聽見之後我突然很慌,常聽人說“人能夠感知到自己快要離世的日子”我擔心,外婆會不會……
第二天母親回來了,她說她去外婆家和外婆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她給外婆洗了頭髮,還給她燒了炕,外婆也答應她去醫院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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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的一個凌晨,母親再次收到舅舅的電話,不知為何我突然醒了,母親拿著電話,儘量壓低自己的聲音,沒有開免提但我聽的很清楚,舅舅在電話那頭說:“醫生說媽的病已經沒辦法了,我現在準備回家。”
掛斷電話,母親說她有事情要回去,中午飯讓我在外面買著吃,心裡的不安感在心中愈演愈烈。


中學放學後,我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外婆沒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內心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悲傷,我以為我會在一瞬間淚流如注,可現實是我並沒有哭,只有沉默充斥在我的心裡,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在想我是否是沒良心,還是不在乎外婆的生死,在學校裡我也沒有哭,內心一直很平靜。直到下午放學後向老師請了假回老家守靈,在公交車上我反覆在腦海中構想等下到外婆家的情景,會是怎麼樣?
我要是哭不出來怎麼辦?我要假裝哭嗎?這些問題似乎在告訴自己,我很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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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再次踏上了外婆家門口的那條路,那條她目送我離開的小路。
當我進去客廳的那一霎那,我看到靈位兩邊的人,母親,阿姨,弟弟,妹妹,她們目光對著我,看著我一步步走向外婆的照片。而在旁邊,一堆人圍著桌子有說有笑……
當我插上香燭,抬起頭來看到桌上那個熟悉的人時,她已然只是一張黑白的照片,定格在那裡,不會再對我噓寒問暖,不會再給我做飯菜。
在那一瞬間,我的淚水就好像是一組程序。那張照片便是啟動它的按鍵,毫無預兆的衝出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只知道我想哭,我的生命中缺失了一個人,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我再也不能看到她了,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我就像一臺崩壞的機器,因為在此刻,我不清楚還有什麼比哭更能表達我內心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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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將結束,一切都將歸於平靜。
後來我夢到過三次外婆,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但相同的是,每次在夢裡我都會哭,每次都會驚醒,每次醒來我都會哭,這個動作,似乎成為了我對外婆情感的寄託。
慢慢的,我的生活又歸於平靜,我一如既往的日復一日。
只是從此我的生活多了一個僅存在於回憶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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