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4年再次擊穿500元/噸大關、行業虧損面達到40%以上，多家主流企業聯合限產保價……連日來，“跌跌不休”的煤價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
記者瞭解到，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下游市場消費疲軟，且目前仍未恢復至往年的正常水平，煤炭需求與價格均受抑制。尤其是3月以來，煤炭市場價格加速下降，自2016年8月後首次降至500元/噸以下。供大於求的壓力之下，行業開啟自救行動，希望通過聯合減產、加速簽訂電煤長協、停止“非理性營銷”等方式止跌企穩。
國際疫情形勢尚未明朗，需求會否繼續受限？5月將迎“迎峰度夏”籌備期，市場能否有所好轉？這一次，煤價保得住嗎？
（文丨本報記者 朱妍）
實際執行價逼近紅色區域，行業虧損加劇
根據國家發改委、中國煤炭工業協會、中國電力企業聯合會及中國鋼鐵工業協會在2016年發佈的《關於平抑煤炭市場價格異常波動的備忘錄》，2016-2020年期內，均將建立價格異常波動預警機制。以上下波動為參照，動力煤價格劃為三個區間：波動幅度在6%以內，為價格正常的綠色區域；波動幅度在6%-12%，劃入輕度上漲或下跌的藍色區域；波動幅度達到12%，劃入價格異常的紅色區域。以2017年為例，三個區域的價格分別為500-570元/噸、470-500元/噸、600元/噸以上或470元/噸以下。
近日，煤價一度跌至藍色區域。截至4月17日，秦皇島港5500大卡動力煤主流平倉價降至485元/噸，自3月以來累計下跌85元/噸，降幅為15%；4月15-20日，CCTD環渤海動力煤Q5500K現貨參考價連續6天為498元/噸，較年初的559元/噸下跌約11%。而在2016年供給側改革之後，國內煤價基本未跌破過540元/噸，上一輪出現低於500元/噸的價格，還是在2015年-2016年8月期間。
“一般來說，實際交易價格要再減10-15元，相當於執行價在470元/噸左右，其實已徘徊在紅、藍區域的分界線。”易煤研究院總監張飛龍稱。
另據中國煤炭經濟研究會統計，年初以來，煤炭市場均價為553.4元/噸，同比下降56.8元/噸。在鄂爾多斯、榆林等主產地，動力煤價格普遍下跌90-100元/噸；塊煤受區域內建材、煤化工階段性補庫支撐降幅略緩，但也下降30-50元/噸不等。
受此影響，行業虧損加劇。前2個月，全國規模以上煤炭企業利潤總額同比下降45.6%，行業虧損面達到42.3%。“部分企業反映，由於3月份以來煤炭價格大幅快速下滑，已跌至盈虧平衡點附近，企業應收賬款增加，現金流緊張，經營壓力進一步加大。” 中國煤炭經濟研究會方面稱。
3月發電量同比下滑，原煤產量卻創新高
是什麼讓煤價一跌再跌？多項分析一致指向“供過於求”的市場現狀。
張飛龍表示，受疫情影響，一季度下游消費持續低迷，且上游復工復產速度快於下游，進一步加劇階段性供應過剩的局面。“以北方港為例，開年以來吞吐量連續減少，庫存水平卻率創新高。最誇張時，整個港口只有10來條船，相當於一個空港狀態。”
國家發改委、國家統計局公佈的最新數據也顯示，煤炭市場供求形勢寬鬆。從發電量看，一季度全國規模以上工業發電量同比下降6.8%，火電發電量同比下降8.2%，其中3月份發電量同比下降4.6%。其中，電力、鋼鐵和化工等六個主要耗能行業的能源消費量下降3.2%，回落6.5個百分點。但同時，3月原煤產量卻創下近年新高。一季度，原煤產量8.3億噸，同比下降0.5%，接近上年同期水平。其中3月增長9.6%，增速比上年同期加快6.9個百分點。
“此外，煤炭進口量高速增長，也對價格產生極大影響。今年一季度煤炭進口達到9578萬噸，同比增長28.4%，增速比上年同期加快30.2個百分點。”一位行業資深人士告訴記者，受國際疫情形勢衝擊，進口煤價格已現下跌，加上國內外煤價本就存在價差，進口煤到港價一旦低於成本，勢必倒逼國內煤炭繼續降價。“進口煤若是虧著賣，國內價格勢必更加撐不住，所以大家都在觀望。”
該人士還表示，在2020年煤電長協簽訂不理想、現貨價與長協價大幅倒掛等背景下，煤價“危機”被進一步放大 。“包括六大發電集團在內，今年不少電力企業均未完成長協簽訂。一方面，雙方圍繞是否保持535元/噸的基準價等問題，本來就博弈已久；另一方面，電廠日子也不好過，六大發電集團年初以來累計耗煤量同比下降15.9%。“電煤履約率難以保證，各大煤企不得不降價促銷，以量補價、搶佔市場，這也是影響煤價的原因之一。”
二季度走勢強於一季度，但價格仍待觀望
記者瞭解到，行業現已出手自救。中國煤炭運銷協會等多家組織發出緊急通知，呼籲煤企限產保價、理性營銷，“堅持低於成本不生產、沒有訂單不生產、不收到貨款不發貨”；神華、中煤等龍頭煤企聯合宣佈保價，5500大卡規格的動力煤售價不得低於485元/噸；國內12家大型無煙煤生產企業、焦煤行業協會雙雙倡議，依據各企業一季度日均產量，實施減產10%的生產措施……近一週來，重點電廠、沿海電廠的庫存均出現小幅下降，利好因素開始積聚。
“措施可否真正起效，價格能不能保住，目前仍待觀望。”上述行業人士坦言，相比“穩價格”，
國家層面更看重“保供應”。市場反應存在一定的滯後性，若集體限產減產，後續需求一旦上來，產能則有可能跟不上，進而造成局部區域、局部時段的供應短缺、價格波動。“用好’10%’，可以穩定煤價，用不好甚至加劇波動。”張飛龍也稱，市場雖現利好，但仍未扭轉弱勢下跌的局面，也未看到支撐行情企穩的明顯動力，供求結構才是影響價格的關鍵。“通常，4月是煤炭需求的全年季節性低點。在此週期內，如果去庫存情況理想，5月將迎來一波強烈採購。即將進入‘迎峰度夏’籌備期，但目前來看，5月這波補庫需求很有可能被提前透支，從而導致價格繼續低迷。”
不過，也有部分機構預測，在4月維持下跌態勢的基礎上，5月煤價有望逐步穩企。“4月以來全社會用電量保持正增長，進出口形勢進一步改善，這些都顯示出下一階段我國經濟將會延續回升改善、持續向好的態勢。”中國煤炭經濟研究會發布分析報告稱，隨著工業生產及社會秩序的恢復，二季度電煤消耗預計同比基本持平或略有回升；受基礎設施投資增長拉動，鋼鐵、建材行業主要產品需求或快速走強。“預計二季度煤炭市場或將止跌趨穩，走勢將強於一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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