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在與心裡的魔鬼角力

煌瑛坦言,素盈的故事參考了耶律洪基的第二任皇后蕭坦思,蕭家佩金帶紫,玉葉金柯,一代三姐妹都成皇后。蕭坦思此人,初封皇后,後降為惠妃,最後為太皇太妃,發配陵寢守墓,為後數年,未生育子女,想想也的確是個適合做主角的苦命人。或許《一年天下》裡的傳奇與正史並無干係,可那股綿長和厚重,相比史書上的一筆帶過,更顯幾分韻味和魄力。

人人都是在與心裡的魔鬼角力

一年天下,你的一年,卻成全了我的天下!

描寫與魔鬼的交易最為著名的文藝作品,當屬《浮士德》,歌德在創造這一人物的時候,刻意引用上帝與魔鬼的打賭,魔鬼將滿足浮士德生前的所有要求,但是將在浮士德死後拿走他的靈魂作為交換。

當然,這是有關“交易”最早的雛形,有些人並不在意出賣靈魂,因為在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所以在後來的文學演繹當中,魔鬼的出現越加神秘,條件越來越苛刻,甚至於有些“魔鬼”只會提出給予,而將後果全部隱藏在黑暗中。未知的東西常常讓人感到恐懼,但魔鬼的蠱惑又是如此誘人,“我”該怎麼辦?

人人都是在與心裡的魔鬼角力

以二十年艱辛為代價,換一年的權傾天下,換不換?

這是素盈面對的誘惑,神秘出現的白衣女子所代表的,似乎始終是掙扎在素盈心裡的野心,她被愛過,也被拋棄過,被羞辱過,也被拯救過,素家女子天生高貴,代代執掌後宮一人之下。生於此,榮耀之後必定是墳塋一片,因為偌大家族一人得道就能雞犬升天,一人得道也預示著另一批人會無端犧牲。很不幸,素盈不是這代女子的天之驕子,所以如果是你,你會不會賭?

魔鬼通常不會隨意降臨,它的出現必定因為那個人有所求,有所欲,十年忍辱?本來就是為人牽線的木偶,機緣巧合萬事俱備才撞上“大運”,十年孤寂?當權者自稱寡人,好像天下無他那般高處不勝寒了,但孤獨感在哪個人身上會例外,忍一忍,十年過去好歹換得一朝君臨天下,不賭,想想那些墳頭楊柳依依的姐妹們吧,死了的,可不就是無人心疼。

煌瑛在接受採訪時說“人在面對痛苦、困境的時候,內心其實會有微弱的答案,但有時候這個答案可能讓人更加痛苦、不想面對,於是人會選擇性錯過它們

。”浮士德返老還童的第一個目的地就是酒吧,他對來往少女的淫念讓魔鬼都覺得噁心,這就是浮士德心裡的答案,他希望達成這個目的,並不是魔鬼的蠱惑多麼強大,實則是人心的天平早就傾倒過去了。

人人都是在與心裡的魔鬼角力

再讓我們想想前半生的素盈經歷了什麼。四方角力的牽線木偶;宮鬥陰謀的表面得利者其實是被真愛拋棄又不得不拋棄真愛的無根浮萍;家族世代聯姻的犧牲品,沒有人在意她想要什麼。終究是個無處可逃的可憐人,所以她會想些什麼呢,她心裡的那個答案是什麼呢?

“你對我還不死心嗎?”素盈無神地喃喃。

那女人笑了:“因為你這個人,也是從不知‘死心’為何物。剛才你不是還在對自己說——‘阿盈,這還不是人生盡頭。只要掙扎著,總是有希望的’……可憐的阿盈!你的力氣能掙扎多久?我立刻就把那男人給你,如何?”

這是白信默選為駙馬後,前來討要玉佩的時候,神秘女子分外瞭解素盈的心思,無非是一個好男人,一段與世無爭的生活,這無所謂蠱惑一說,只是人生的第二種選擇,素盈退縮了,因為她的懦弱。我在書上那處寫著:信默,心魔,許信皆歿

人人都是在與心裡的魔鬼角力

所以與其說《一年天下》講述的幾方勢力的宮鬥搏殺,倒不如看做是一群人的成長,無論是幽馥、青衣少年、紅衣女童這三個幻影,還是素盈、宋之惠、謝震,甚至於皇帝本人,煌瑛在極力營造一種“意難平”,心灰意冷又似乎向死而生。

後來素盈選擇了換取皇帝的一年壽命,枯守墳冢,這一刻不免讓許多人遐想,她是不是飽經挫敗,患了斯德哥爾摩。我其實是相信她對皇帝有愛在的,也許這一刻,把財勢權貴一併打散,只是為了換取一絲眷顧,兩個此前只匆匆見過兩面的二婚男女,在深宮相遇,一個經歷姐妹身死,一個曾被妃子投毒,在偌大宮廷高牆包圍裡,兩個人短短的相擁取暖,或許也是不幸中的一絲小確幸吧。

再然後,謝震從一代男配縱身躍上男主的位置上,也讓我信了作者圈裡很出名的一句話,意思大抵是說,故事的角色寫著寫著會自動跳出來,不按規矩出牌,他們會越活越逼真,也越活越自在,讓作者無法將他們壓下。

最終,求盛名的素家,名存實亡,求權勢的太子丟了國家,求平衡的滿朝大臣都換了主子,唯獨當初求放馬南山,好好生活的素盈和謝震,把

好好一首寂寞的曲子,吹得一點也不寂寞。或許他們每個人都曾與魔鬼做過交易,最後都被慾望又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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