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巖:無花果(九)疫情下,長安城牆根兒下的故事


南巖:無花果(九)疫情下,長安城牆根兒下的故事

大黃趾高氣揚地說:“有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婆需要照顧……”錘子一皺眉脫口道:“八十多歲的老太婆,得是湖北口音?”“不要打斷我說話!”然後大黃更加傲慢地拃出老闆的勢,蔑視著錘子警告著他:“我最看不順眼的就是打斷我說話的人!”然後把剛點燃的紙菸憤怒地扔在地上、用力一踩,再一個字一個字地繼說:“長幹最好,幹一天也行?”就瞪著眼看錘子,等待他答覆。

錘子本來想再問他老太婆是不是住在下馬陵社區,但趕緊低三下氣地答應:“我幹、我幹!長幹短幹都行。”大黃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伸出兩根手指頭……錘子稍一遲鈍,但突然又反應過來,趕緊從煙盒裡摳出一根兒紙菸塞在了他的兩個指頭縫裡。

大黃滿意地點著頭,再等錘子給他把煙點燃了,繼續說:“老太婆在西稍門,咱倆抽完煙就去見人。”說完把一口煙從嘴裡吐出來。

錘子鬆了一口氣,靠在欄杆上繼續抽菸。突然大黃對他喊道:“跟我上車!”然後就往東邊不遠處走,錘子跟了上去,陸陸續續,又有四男一女跟在了大黃的身後來到一輛破舊的綠色“昌河”小麵包車面前。

大黃回頭對著他身後的一幫子“人力資源”喊了一聲:“上車!”錘子拉開面包車的側門,先鑽了進去。

車裡的座位都被拆了,下面只鋪了一張化纖地毯,錘子才蹲下,後面的人跟著他都湧了上來。他不得不和眾人一樣,坐在了麵包車的底盤上。車門關上了,車廂裡光線暗淡,從駕駛室擋風玻璃窗望出去,街道兩旁店鋪的大門緊閉,除了一條條紅布“抗疫”標語,就是光禿禿的樹幹“刷刷”地閃到了後面……

突然在錘子對面坐著的女人問:“老闆,你讓我到陽光小區打掃衛生,是不是光掃個地?”大黃盯著前面,慢騰騰地反問:“你說打掃衛生能幹啥?”女的壯著膽子又說:“昨天那個老闆,也說是去打掃衛生,結果是去搬運成百斤重的水泥塊塊……”停了一會兒,大黃說:“到了,你看是啥活兒,你要是幹不了,你微信通知我,我及時換人。”錘子才想自告奮勇地建議大黃可以把自己的崗位和這女人調換,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沒張口。

麵包車每停一次,按照大黃的指派,就下去一或兩個人,最後車裡就剩下錘子一個人。錘子從窗戶外又看見了灰色的城牆,他把蜷縮的雙腿伸直,問大黃:“老闆我的崗位在啥地方?”大黃沒理他,車又開了一陣子,錘子看到了遠處高大的城門樓子。只聽大黃說對司機說:“西關派出所停車。”

車停了,大黃讓錘子隨自己一同下車,然後就讓司機把車開走了。他先拉錘子加了自己的“打卡”微信群,這才看著手錶,焦急得四處張望。

錘子木然地站在大黃身後,不知為什麼,心裡七上八下的。他還是操心屋裡的媳婦,把拉回去的無花果樹栽在後院了沒有。

寬闊的馬路盡頭,橫亙著長安城的西門城門樓子,一行行整齊排列的窗戶和立在他們村村頭,用打垀圻蓋出來的土樓上的窗戶一模一樣……錘子正走神胡思亂想著,一輛白色的“重慶長安”SUV停在了他倆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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