紳士暮年《利刃出鞘》:以高貴之血,警醒墮落的靈魂

哈蘭,一個優雅的老紳士,一位知名作家,也是成功的創業者。他在美國有著精英的社會地位,膝下子孫滿堂。看起來,這是比較圓滿的人生了。但是,就在剛剛過完85歲生日之後,一個清冷的早晨,哈蘭的屍體被女傭發現在房中——他用一把鋒利的匕首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每個人都似乎很意外,但又似乎漫不經心。作為子孫,對老人的去世的悲傷只停留在表面——典型的西方式人情的虛偽。對這場意外,他們內心的情感波動甚至還不如傭人和護工。甚至,都沒有人願意深究這場離奇的慘案。

除了一個偵探,一個不知道僱主是誰的私家偵探。

《利刃出鞘》這齣好戲就這樣開幕了,這是近年懸疑片的風向:一座別墅,一些簡單的家庭人際關係,以小見大。到一個侷促的“實驗室”裡觀察人性,往往才更真實,也更可怕。

紳士暮年《利刃出鞘》:以高貴之血,警醒墮落的靈魂

用利益維持的溫情,與養狗何異

警官和偵探正嘗試著回顧案發前的夜晚,哈蘭的85歲生日看起來似乎還好:女兒、女婿、兒媳在討論著關於外來移民的人道主義問題。女傭和女護工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父親和小兒子談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表面上的氣氛並沒有太大問題。

只不過,外孫提前走了。

外孫這裡是第一個突破點。大女兒一家是典型的陰盛陽衰。大女兒依靠父親資助的100萬美元“創造”了屬於自己的事業,相比之下,女婿更像一個吃軟飯的傢伙,地位似乎無足輕重。關鍵是,這樣一個仰人鼻息的傢伙,還出軌了。哈蘭發現了女婿的背叛:要麼向我女兒坦白,要麼我自己通知她。

二人發生了爭吵,這是第一個嫌疑。

至於女兒和女婿生的外孫——蘭森,完美地繼承了父親的基因,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外祖父的資產,長期保持著奢侈的生活品味。而哈蘭終於不想再放任蘭森了,在聚會期間,他們兩個人單獨在房間裡爆發了一場爭吵。這一過程恰巧被躲在衛生間裡看視頻的孫子聽到了。哈蘭的遺囑不會留給外孫一分錢。

“你瘋了嗎?……我警告你!”蘭森威脅了外祖父,這是第二個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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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二兒媳,二兒子去世多年,兒媳和孫女一直依靠哈蘭的資助生活。哈蘭的會計每年會把學費打給孫女的學校,而二兒媳自己又會額外支取一份學費。這些年,她以這種方式竊取了老人十萬美元。

哈蘭決定停了給母女倆的資助。二兒媳的情緒很激動,這是第三個嫌疑。

無獨有偶,不成器的,還有替父親管理出版公司的小兒子,他沒有修改父親作品的權力,也沒有出售版權的權力,他所能做的,就是印刷、出版和一些推廣業務。小兒子很希望能夠出售版權,並且在酒桌上和父親一再提及此事。

父親表示歉意,不該讓兒子一直管理不屬於自己的業務:你應該有你自己的事業……”小兒子十分頹喪。這是第四個嫌疑。

一場老人的生日宴,其實所有子孫的心思,都沒有放在老人身上。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每個人的貪慾才是“害死”哈蘭的“兇手”。因為這樣的親情使人絕望,他們都有自己心裡的小九九,他們愛的不是父親或者祖父,而愛的是哈蘭的財產。這樣的子孫只會敗光家產,這樣的家庭毫無前途可言。從一開始,似乎就註定了哈蘭不會把遺產分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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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還是意外?


就在矛頭指向家族內部的時候,鏡頭冷不丁地把鏡頭轉向不起眼的小護工—一說謊就會嘔吐的瑪爾塔,她的回憶向觀眾們暴露了自己——哈蘭因她而死。

在哈蘭的暮年,所有熟悉的親人都顯得陌生。唯有瑪爾塔這個來自異國他鄉的陌生人,給予了真正的溫暖。瑪爾塔是從南美洲移民到美國,而她的母親則是偷渡過來的。對於移民和非法移民,是本劇一個重要題材,前面一家人還特意對此進行了討論。

瑪爾塔出身貧困,卻十分要強,她工作勤懇、認真,並且接受了哈蘭先生的要求,作為一個朋友更多地陪伴老人。他們不僅是病人和護工,更像一個長輩和孩子、既尋常又特殊的忘年之交。哈蘭和瑪爾塔無話不談,女婿的出軌,兒媳的貪婪,兒子的無能,瑪爾塔就像一個即將衰敗的家族在瀕死前的見證者。

就在生日宴會結束的晚上,二人坐在桌前對弈,出色的作家也有弱點,瑪爾塔的棋藝總是勝過哈蘭。

“我從來沒想過贏棋,我只想把棋子擺的更好看。”哈哈,這無聲的嘲諷,簡直就是在罵人。哈蘭孩子氣地把棋盤打翻,享受著短暫的快樂時光。這是他的生日,他要求獲得一些特別的對待。瑪爾塔破例一回,打算在給他注射安眠藥之後再注射少量嗎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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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瑪爾塔發現自己沒有看藥瓶的標籤,結果直接給哈蘭注射了100毫克嗎啡(正常攝入量不得超過3毫克),這會導致哈蘭在10分鐘內死亡。這時候,備用的解毒藥也不見了。而哈蘭則顯得十分鎮靜,他理性地判斷此時解救已經來不及。他在人生最後時刻,力所能及地給予了這個女孩最後一份幫助——指導她偽裝、逃走,製造不在場證據,並且用一把匕首自我了斷,以徹底洗清女孩的嫌疑。

這才是真正的紳士。他留給瑪爾塔的,還有全部的家產。是的,他沒有讓子孫繼承一分錢,而把家業給予了一個女護工。而直到這份遺囑公佈時,這一家人才開始真正“在意”老人的死因了。

自作孽不可活


這一切像天上掉餡餅,而瑪爾塔卻來不及高興,也不敢高興。這一切突如其來,哈蘭違背常理的出牌讓瑪爾塔覺得不安。她生怕自己“誤殺”哈蘭的事情暴露,會給家庭帶來災難性的後果——母親偷渡身份暴露會被遣返,她們將永遠分離。

所以,瑪爾塔開始掩飾自己,破壞現場,趁警方不注意扔開證據。而蘭森,則成為了一個現成的盟友。他似乎和家裡的其他人不一樣。蘭森不曾恐嚇,也沒有咒罵瑪爾塔,沒有責怪瑪爾塔“迷惑”哈蘭把遺產授予她。

當然了,蘭森也要求分得一部分遺產,可是他願意替自己保密,哈蘭的死即將永遠是個迷。可惜,就在這時,一份威脅的郵件發到了瑪爾塔的郵箱:哈蘭的血液化驗單被人拿到了。並且,化驗室還被燒燬了。發送郵件的人就成為了除了瑪爾塔和蘭森之外的唯一知情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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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明明看出了陷阱,但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前途,還要往陷阱裡跳。警察帶走了蘭森,瑪爾塔一個人偷偷去見了威脅自己的人,原來她就是女傭弗蘭。

可是弗蘭已經命懸一線,不知道兇手是誰。瑪爾塔面臨著一個抉擇:自己可以脫身,也可以救她。她幾乎沒有猶豫就選擇了後者。出於自己的良知,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又一個人死去,她受夠了逃避的生活。哈蘭的自殺源於自己的過失,她無能為力。這一次,瑪爾塔要做正確的事情。

然而無巧不成書,就在瑪爾塔即將坦白“罪行”的時候,偵探站了出來,揭露了真正的幕後真兇——蘭森,原來一直搞鬼的都是他。編劇充分利用了觀眾的破案心理,來了一次反轉之中的反轉。因為一開始蘭森看起來嫌疑最大,所以大家反而排除了他的嫌疑,這是觀眾的慣性思維。

蘭森早就從哈蘭口中得知了遺囑的修改,他摔門而去,又去而復返,偷換了哈蘭的藥瓶,還拿走了嗎啡的解藥,弗蘭的威脅郵件也是發給蘭森的,弗蘭最後也死於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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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實瑪爾塔並沒有弄錯,她是下意識的,出於本能的技術純熟,分辨出了嗎啡和安眠藥的區別,給哈蘭注射了正確的藥物。可惜,她在藥瓶標籤的誤導下,誤以為自己做錯了。最終,哈蘭的死,只是單純的自殺割喉。

蘭森暴露了,他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在行跡敗露之時惱羞成怒,露出了更多馬腳,是他自取滅亡的暗中找了偵探,結果反被揪出。瑪爾塔贏了,她贏在自己的善良,源於本性的良知善行讓真相大白於天下。從劇情脈絡來看,它有些老套,但正義永遠不會過時。

而從主題昇華來看,血淋淋的《利刃出鞘》更多地影射了美國複雜的移民問題和本土保護主義情結。瑪爾塔作為一個奮鬥的移民者,取代了白人後代的地位。富不過三代,是有道理的。

人類的品質不在於血緣遺傳,榮譽和能力更無法世襲。哈蘭的死,其實某種程度上是自願的。或許,從遺囑修改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有了這種覺悟。他用自己的鮮血,來警醒這些可憐的不肖子孫。

老人看似絕情的舉動,實則飽含無限深情。因為只有這樣,後人們才會懂得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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