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裡，我們最常看到的新聞想必就是某某交易員爆倉虧損數十萬，乃至數百萬美元，但與下面這家交易商相比，他們的交易損失實在是微不足道。
新加坡興隆集團成立於1963年，由其官網可知，這是一家致力於為世界提供全面高效整合能源的一個下游能源公司，其涉及到的業務幾乎全與原油有關，包括石油貿易、碼頭倉儲、燃料油供應、新加坡全島運輸服務及柴油零售等。作為一傢俬人性質的能源公司，興隆集團也是一家久負盛名的原油交易商。但就是這樣一家運營超60年的老牌能源公司，也未能躲過全球原油需求暴跌的影響。
上週五，這家公司向法庭申請破產保護，兩名業內消息人士表示，該公司已開始與銀行談判，以延長其信貸安排，目前欠23家銀行共計38.5億美元。此外，法庭文件顯示，該公司還隱瞞了約8億美元（約56.57億人民幣）)的原油期貨交易損失。
中國籍移民，“偷油”起家創造億萬神話
創始人林恩強（Lim Oon Kuin）的發跡故事頗具傳奇色彩。林恩強，外號為「OK林」，在新加坡坊間曾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想要在新加坡買賣燃料油，必須要新加坡油王林恩強點頭說OK。業內所有人都稱其為O.K. Lim。
祖籍福建的林恩強在12歲時與家人一起前往新加坡投靠父親。據悉，年少的林恩強不喜讀書，很早就進入社會。40-50年代的新加坡，治安管理尚未完善，18歲的林恩強帶著簡陋的煤油桶在夜晚行動，於天亮前將裝滿原油的桶送到地下煉油廠，依靠這樣的無本生意賺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Lim Oon Kuin
能夠擁有今天的地位，也說明了林恩強絕非等閒之輩。通過“偷油”賺得一筆資金後，他開始謀劃轉型，於1963年創立了Hin Leong Trading。年僅20歲的他每天的工作就是開著一輛卡車，向漁民和小型農村電力生產商運送柴油。人們都說“福建人不懂得放鬆，不懂得休閒，幾乎都是工作狂”，這些特點在林恩強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在這段創業期間，他跑遍了新加坡的運輸公司、郊區電廠、建築工地等需要柴油的企業。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在1年多的時間內，他不僅收穫了很多新加坡國內客戶，還將業務拓展到了臨近的馬來西亞。
此後，該公司迅速成長為新加坡最大的石油交易商之一。他曾多次登錄福布斯排行榜，身家接近18億美元。他還創建了由他的兒子埃文·林（Evan Lim）經營的子公司遠洋油輪公司。
不設對沖豪賭原油價格上漲，最終崩盤
憑藉其獨特的地理位置，新加坡橫跨連接中國和世界其他地區的海上航線，已成為與日內瓦、倫敦和休斯頓並列的全球最大的大宗商品交易中心之一。
大宗商品行業顧問、匯豐(HSBC)前貿易融資銀行家讓-弗朗索瓦·蘭伯特(Jean-Francois Lambert)表示：“林恩強在幫助新加坡發展成為石油樞紐和燃料供應地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這一次，導火索是一場沒人預見到的全球災難。從1月初到3月底，全球石油價格下跌了三分之二，原因是冠狀病毒爆發和沙特阿拉伯與俄羅斯之間的價格戰導致需求銳減。從那以後，美國的氣溫首次降到零度以下。
興隆是一家喜歡冒險的公司，”熟悉林恩強的資深石油市場高管豪爾赫·蒙特佩克（Jorge Montepeque）表示。“但這次風險變得太大了。”
不幸的是，這並沒有對沖價格下跌。事實上，據在會議和電話中討論過石油前景的人士透露，林恩強做出了相反的押注，他認為中國將控制疫情，石油需求將從最初的低迷中復甦。
不管這是為了擺脫隱藏的損失，還是別的什麼原油，事實是林恩強押注原油價格即將上漲。這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賭博，賭的是這個行業裡幾乎所有人都錯了。這也是林恩強個性的典型寫照：大膽和極具侵略性。
在某種程度上，這位大亨是對的；中國確實設法控制了疫情，中國的石油需求在3月份開始逐漸恢復。但林恩強未能預測到的是，這種疾病最終將如何演變成一場全球流行病，並使世界陷入停滯。
全球基準布倫特原油（Brent crude）價格從1月初的每桶逾70美元，暴跌至3月底的每桶21.65美元。隨著價格暴跌，興隆的各家借貸銀行要求越來越多的錢來彌補其所下的看漲賭注。但隨著油價下跌，該公司的庫存價值迅速縮水，這意味著興隆需要抵押更多的石油來維持其信貸額度。隨著現金告罄，情況出現了逆轉。當銀行們開始取消興隆的信用額度時，押注宣告徹底失敗！
以信用證和其他短期貸款形式的銀行融資是不透明的大宗商品交易世界的基石，使企業能夠在世界各地購買、儲存和運輸原材料。交易員用他們的貨物和其他資產作為信用額度的抵押品，如果他們無法償還，銀行可以沒收貨物。但在梁顯龍的例子中，似乎大部分的油桶已經不見了。
據知情人士透露，該公司目前欠23家銀行約38.5億美元，其中包括匯豐銀行(HSBC)、法國興業銀行(Societe Generale)、渣打銀行(Standard Chartered)和德意志銀行(Deutsche Bank)。匯豐銀行的敞口最大，約為6億美元，而新加坡三大銀行的總負債約為5億美元。
知情人士說，這些銀行在4月14日與這位石油交易員及其顧問舉行了一次虛擬會議。在電話會議中，該公司告訴他們，截至4月9日，其負債為40.5億美元，而其資產僅為7.14億美元。這33.4億美元的巨大差異表明，銀行可能只能收回1美元中的18美分，這是大宗商品貿易融資業務的驚人損失。
其提交的法律文件也揭示了這種商業模式的風險有多大。大多數現貨石油交易商利用期貨、期權和掉期等衍生品來對沖頭寸。但興隆沒有。林恩強在他的宣誓書中表示，從政策上講，該公司“沒有積極對沖”。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居然是該公司數十年來一直津津樂道的一種商業模式。正如該公司創始人的兒子Evan Lim在25年前的一次罕見採訪中所說的那樣。“有一次，我們同意購買80萬桶原油，通過5天的定價窗口交貨，但最終我們損失慘重，因為賣家在市場上推高了價格。”
一位直接瞭解此事的消息人士表示：“興隆已要求延期(償還債權人)。”但如此龐大的欠款如何歸還，尚未有定論。
注：本文由匯商傳媒根據路透社、彭博、Thestar、straitstimes、投資界等綜合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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